“求告知!”夏侯粼態度堅決,又問了一遍。
見依舊沒人回答,夏侯粼不敢再耽擱,獨自逆行而去了。
“我帶你去吧!”一年輕士兵在她身後喊了一聲。
“你瘋了?回去送死!”旁邊的人拽了拽他。
這人見夏侯粼滿臉急切,欲言又止的樣子,似有極重要之事,否則誰願意在此時返回狄道城?便自告奮勇。
見終於有人應承,夏侯粼趕忙點了點頭:“好,我們快些出發吧!”
見他二人同往西北方向去了,眾人皆搖頭歎息。這年頭還有急著送死之人。
走了一段路,夏侯粼先開口詢問:“你叫什麼名字?”
“連渚。”這個與她年齡相仿的年輕人答道。
“江有渚,之子歸,不我與?”
“嗯,就是那個字。”他點了點頭。
“你家在水邊?”夏侯粼又問。此前兩人心中不安,一路沉默,她想著打破這種緊張,隨口和他聊起來。
“是的。”提到自己家鄉,他也笑了,滿臉自豪,“我家在長離川西岸,那可是很美的地方!”
“長離川?前朝時,曾有一支燒當羌人在首領遷那的帶領下內附,被封為王,現已歸順魏國了。”
連渚聽後驚訝不已,問道:“你也是那邊的人嗎?”
“不。”夏侯粼搖搖頭,“我隻是曾經聽母親提起過。”
連渚不知,那首領遷那,便是姚氏羌人的先祖了。
“你叫什麼名字?”連渚又問起她。
“你叫我阿粼好了。”
他兩人一路來到鳥鼠山附近,這座山與陳泰之前提到的高城嶺連成一脈,北望便是高城嶺了。
夏侯粼放走了馬,卷起袖管褲腳,在連渚帶領下往鳥鼠山上爬去。越往深處林木越茂密,夏侯粼想還好自己著了男裝,行動上也方便一些。
鳥鼠山山勢對連渚來說不在話下,可夏侯粼就不一樣了,需要連渚頻頻停下來等她,到了更加險峻之處,連渚便尋來粗直一些的樹枝,一頭自己拿著,另一端讓夏侯粼拽著。兩個人就這樣艱難前行著。
攀過多處崎嶇之地,終於到達了山頂。
連渚指向遠處說:“沿此山脊向北有一處灘穀,豐雨時節灘穀中會盈滿水,水流向北彙入洮水;枯水期時,灘穀土壤顯露,人可行之於上,沿著灘穀一直走,便可到達狄道城後方了。幼時父親曾帶我走過一次,可當時正值雨季,走到一半發了水,便折返了。”
夏侯粼邊聽他說著,邊不停擦著臉頰的汗水。
連渚又向南邊指去:“人們從首陽去狄道多走南側大道,從這裏往南十五裏,便是大路了。”
灼灼西隤日,餘光照我衣,此時已至戌時。夏侯粼能隱約看到連渚所指的南路有嫋嫋炊煙升起,想必是沿途的逆旅客舍了。
她聽連渚講著周邊情況,心中也在盤算,想著如何能以最快速度將援軍將至的消息傳遞到城內。
“我想走灘穀小路。”她說道。
“這條路雖近,風險也大!”連渚看著神情嚴肅的夏侯粼,不像隻是隨意說說的樣子,又提醒她:“眼下正是豐水季節……”
正當兩人躊躇之際,由遠處隱約傳來說話聲,循聲望去,發現晦暗的密林深處有星星點點的亮光。
“噓——”連渚示意夏侯粼壓低身體。
此後,兩人俯身悄聲離開了這附近。
到達安全處,連渚歎了口氣:“本以為這偏僻山道不會有蜀軍,現在看來,不止是這鳥鼠山,恐怕與之相連的高城嶺也都有蜀軍把守了。定是那投降蜀國的叛徒出的主意!繞過他們恐怕不易啊……”
聽到連渚的抱怨,夏侯粼麵有一絲尷尬,眉頭也隨之擰緊幾分。她想到陳泰將會帶人走這條路,山上不知布防多少蜀軍,她擔心他行軍受阻,更憂心他安危,可自己鞭長莫及,也隻得先完成報信的使命了。
她決定賭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