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皎皎覺得臉紅,閃躲著將眼神移到旁邊的屏風上,男男女女交纏的場景畫得栩栩如生,讓她更是羞恥地閉緊了雙眼。
“哈哈哈。”杳娘捂著嘴嬌笑了兩聲,明顯是被她這樣純情羞澀的樣子給取悅到了。
不知想到了什麼,她臉上地笑容淡去,反倒添了些憂傷與悵惘,右手撫上左臂上金色地臂環,那下麵是她當年激烈反抗被剪刀劃破的傷痕,那時也是這樣,鮮血染紅了她的披帛,在她的眼前是一片血色和猙獰的惡獸。
她的眼裏突然湧現一絲憐憫,世人皆苦,可最苦不過身不由己還要笑臉相迎,把人的尊嚴和傲骨一寸寸折碎。拿死亡在後麵威逼,用金銀在前麵利誘,讓人慢慢信服,這樣已經是頂頂好的生活。
可她想站著做人,哪怕艱苦一些她也是願意的,她自小就是苦過來的,樓裏的這些珍饈美味常常讓她反胃,就好像這些庶民見都難見的好東西正在一點點消融她純淨的靈魂。
“別躺著了,過來坐吧。”她不再矯揉造作地捏著嗓音說話,這聲音竟連她自己都覺得十分陌生。
月皎皎睜開了眼睛,那個杳娘已經坐到了前麵的妝台上,她還是提不起來什麼力氣,四肢都在發軟,好不容易掙紮著站起來還沒有走就覺得隻要腿一動她就會摔倒在地。
“春江樓的軟骨散藥力強勁,你扶著屏風走吧,莫要摔傷了自己。”杳娘端詳著銅鏡裏的美豔的臉龐,容貌未變分毫,可早已看不見當初的一絲一毫了。
月皎皎終於抖著腿走到了妝台前,那裏還有一張凳子她顧不得什麼,一屁股坐了上去。
空氣裏甜膩的香氣下還有一絲腥味,像聖吉河的夏日,總不遠不近地飄著股臭魚爛蝦味,她忍不住揉了揉鼻子。
杳娘下意識勾起唇角冷笑一聲,可脫口而出的話語裏帶著些她都沒有察覺到憐愛,“矯情。”
月皎皎尚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不過前後聽下來她應該是被綁進了青樓裏,常人對青樓本能對排斥輕視讓她有些害怕,雖說細作裏常有小娘子會去青樓,但她根本沒有做好當青樓妓子的準備。
側邊的窗戶被杳娘打開了一條縫,帶著些水汽的風吹進來驅趕了一些令人頭暈的氣味,月皎皎這才稍微精神一點。
杳娘圍著她轉了兩圈,又湊近看了看她的長相,搖搖頭道:“你長得不夠漂亮,不過……”
她拖長了語調,又退後兩步仔細打量了一遍才說:“帶著些別的氣韻,還挺少見的。”
“小桃,去雪娘那兒拿條綠色裙子來。”杳娘揚起聲音衝著外麵道,外頭的小丫頭很快就應了聲,一道影子從在窗紙上快速走過。
杳娘將月皎皎腦後的木簪拔下,頭發如同一道瀑布般飛瀉而下,鬢邊的發絲散亂,讓她本就不立體的五官更加扁平了。
“嘖。”杳娘有些嫌棄地看著鏡中模樣普通的小娘子,實在搞不懂那些人在想些什麼。
但事情還是要做的,她從抽屜裏拿出一把短小的剪刀,捏住月皎皎的一縷頭發就要剪下去。
月皎皎害怕地縮起脖子,“姐姐,這是要做什麼啊。”
“你叫我什麼,姐姐?”杳娘被這個稱呼逗笑了,她鬆開手上的頭發,笑得前仰後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