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楠覺得,這棵大蔥確實是不敢的。
她縱馬十分豪氣地劫走她,丟了狠話,直奔到寒霧籠罩的天工堡附近,速度卻慢了下來,在遠處一座山崖下轉了轉。方楠好奇道:“怎麼不走了。”大蔥糾結了半晌,答道:“不然,我還是放你走吧……要是被哥哥知道我、我綁架別人,會揍我的。”
那你上別人家逼婚你哥哥知道嗎?
方楠思考片刻,把手在她肩上拍了拍:“莫慌,這樣吧,到了後,你就說我是你朋友,來家裏做客。我保證好好配合,直到你嫁給上官律。”
大蔥直勾勾盯著她,半晌,“哇”地一聲哭了。方楠嚇得手足無措:“我的姑奶奶你別哭,給人聽見以為我欺負你呢,你要是不喜歡這個方法咱們換就是,你快別哭了。”
大蔥不理她,哭的更大聲,最後一把將方楠抱了個滿懷:“你這樣幫我,你真是個好人。你是不是被我感動了?”也不等她回答,繼續哭道:“可是你都能看出來我有多喜歡他,為什麼他就是不肯娶我……難道因為我長得醜嗎?我真的很讓人討厭嗎?”
方楠說不出話來,低頭沉默了。有可能不是因為醜,也不是因為令人討厭……可就是莫名地會讓別人討厭吧……
沒什麼理由,就是不喜歡你。
這句話同樣適用於方楠自己。於是她心情也低落了起來,輕輕拍著她的背,小聲地哄她,哄著哄著她就哭累了暈在馬上,方楠差點被她嚇得兩個人一齊滾下去,好在她反應快,又是側坐著的,立刻溜下去扶住了她。
方楠擦了擦汗,把大蔥在馬背上放好,牽了韁繩,在馬鼻梁上摸了摸:“乖乖,你可走得穩點兒。”她拖著一身厚重的嫁衣,牽著這匹棗紅的馬,馱著一個昏迷不醒的少女,艱難地往百步開外的天工堡過去。
天工堡擅用機甲木器之類,巍峨的大門前並沒有幾個守衛,隻有大門上有幾道類似暗門之類的地方,遠遠看能見到塔樓頂有兩個弟子守著。門邊懸著一隻機甲鳥,翅膀不動,背上卻有十字狀木片旋轉,忽上忽下地動著。方楠從邊上的箱子中取了塊木牌,用其中的筆墨寫了幾句拜辭,將它掛在機甲鳥脖子上,機甲鳥微微一沉,而後不再忽上忽下,直直往上飛去。
塔樓的弟子把鳥捉了進去,看了看,又將它放進一個什麼地方,方楠離得遠,又在外麵,看不太清,過了片刻,天工堡大門齊齊敞開,一位錦衣公子匆匆出來迎接,方楠上前行禮道:“楠兒見過樓哥哥。”
樓澤瀉上前將她扶起,驚訝道:“楠兒?你遠在京畿,卻如何到隴右苦寒之地來?”看了她一身嫁衣,又道:“是嫁到這裏麼?半年前,令兄也不曾跟我提起,如何匆匆數月就成親了。你來此地,你夫君如何不陪你?”
方楠歎了口氣道:“這……一言難盡。”而後牽了馬過來:“今日算是樓姑娘救了我,隻不過方才提到些傷心事,她哭了一場,是否先將她帶進去休息?”
樓澤瀉聽說妹妹哭暈了,立刻過來瞧,小心地將她抱了下來,又擔心又懊惱:“你說傷心事?她哪有什麼別的傷心事,無非是看上了葬劍閣的閣主,人家卻不待見她。我這個傻妹妹卻一心貼上去,叫我顏麵何存。”他說到這裏,也有些不好意思:“這點事倒叫你取笑了。”方楠道:“樓哥哥哪裏話,我倒是很佩服樓姑娘的勇氣呢。”樓澤瀉笑歎,搖了搖頭。忽然又問:“那舍妹是在哪裏同你相遇的?所謂救了你又是何事?莫非你來這邊受到了什麼委屈?”
方楠苦笑:“因為,我被嫁的人家,正是上官家。”
天工堡大廳內,樓澤瀉聽完方楠的敘述,忍不住一掌拍在桌子上:“枉我之前一直覺得上官家還算道義,沒想到卻做這種……騙婚的行徑。原本還覺得澤蘭總是這樣妨礙人家,有些不妥。卻沒想到上官律為了拒絕她做出這樣的事,真是令人不齒。往後不是他們嫌棄澤蘭,是我再也不會容忍澤蘭去討好他了!”
方楠正要說什麼,樓澤蘭從後院跑了過來:“哥哥!你說什麼呢!”樓澤蘭換了更顯得柔和的裝束,長裙廣袖,盤了發髻。隻不過衣衫配色依舊是綠得發亮的嫩綠色。她和樓澤瀉是雙胞兄妹,長大了雖然麵貌漸漸不大像了,但是眉宇間的神色如出一轍,輪廓都偏柔和,不如一般隴右人士如刀削硬石般的臉。樓澤蘭看著不像男的,樓澤瀉卻是打扮打扮能以假亂真的麵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