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煙如紗(1 / 1)

我獨自站在大堂前廳外麵,宴飲氣氛正濃,耳畔酬酢聲不斷,卻似鐵馬錚錚回響,敲得我心裏一陣陣的糟亂。

終於,紫蘇挑簾出來,手裏提著空酒壺。她款款走著,麵上始終是含笑著。待走到我的麵前,才發現我的存在,愣了一愣,想繼續往前走。

我開口道:“紫蘇,姬賢在等你。”

紫蘇避開我的眼,斷然回答:“我忙著呢,沒空出去。”

“可是夫人明明說過,廟會開始了,現在出去也不遲!”我近似焦慮地輕叫。

姬賢,此時一定在殷殷期盼著紫蘇的到來,紫蘇怎麼能這樣?在這個世界,讀完一本書,讓五龍劍出鞘,和紫蘇相伴相依,這些就是姬賢的全部奢望了。

紫蘇揚眉一笑,反譏道:“夫人在說你吧?你一個大閑人,這麼晚未出門,還裝作端盤子送菜的,居心何在?”

我被激得啞口無言,隻能愣愣地站著,不知所措。紫蘇見我這般,這才緩了麵色,輕聲細語道:“說話重了,望你原諒。你應該明白我們的苦衷,我們都是吳越人,什麼時候吳越和後周打起仗來,我和姬賢就是柴家的敵人。我害怕姬賢和我再次分離,遭人歧視、打仗流血、還有四處流浪……我怕極了!我在這裏寄人籬下,夫人又厚待我們,會惹多少人嫉妒?凡事都要小心謹慎,越是這個時候,越不能怠慢鬆懈、貪圖享樂,你懂不懂?”

她看著我,胸口起伏。那樣美麗的麵孔,隨著她的呼吸起伏,如火星迸濺,耀出炫目金光。我全身冷一陣熱一陣,似覺得她的話在理,又似梗住喉嚨的難受。

“姬賢他……”我嚅囁,近乎呻吟。

紫蘇緩緩抬頭,勾起獨有的嫵媚一笑,“姬賢他會理解。”

我望著她離去,她的背影嫋成一縷薄霧,心裏隱隱有些惘然。想起一年前的某夜,她翩翩踩上柴夫人寢房的台階,房內的燭光透過門縫,在她的眉目間塗上一層淡淡的光暈,離去時,她的身姿也是這般的如煙如紗。

“那晚她在幹什麼?為何如此慌張呢?”我納悶的想。

接著,使勁甩了甩頭,試圖讓剛才一刹那的臆想消散無痕。

“天葵子啊天葵子,你簡直莫名其妙!你怎麼會這樣卑鄙地猜測別人?瘋了瘋了,你真是欠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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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坊深處,夜風吹得竹林婆娑。透過一排木窗,姬賢練武的影子搖曳著。

墜葉飄香砌,夜靜寒聲碎。

我止步靜靜地望著他,直到他屏氣收劍,急促的呼吸才平穩下來。

看到是我,姬賢有些意外,邊擦額頭上的細汗,邊問:“你怎麼來了?”

我抬手捋了捋鬢發,有點不自在,“從柴府出來閑著無事,順路隨便過來。”

“柴府……很忙吧?”他終於問了。

“確實很忙,夫人娘家客人來了不少。紫蘇她……抽不出身,她說你會理解。”我不願他看出異常,故作輕鬆道。

姬賢將書和五龍劍小心放於書架,淡淡道:“紫蘇說得對。”

我默默的想,正如紫蘇所說,他確實理解她啊!可為什麼他的背影如此孤單,神情如此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