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擺擺手,旺財接著道:“順義太後早就要理王結果了娘娘。她說娘娘是禍根,留下小皇子做皇上再好不過,否則子少母壯,正是禍國的根本呢。”
我垂首端坐,狀若罔聞,心中卻激蕩不已,旺財又跪緊一步,詭秘道:“娘娘,如今正是當下決斷之時!不若苦求舅舅出手,要知道,理王雖有意,怎敵得過親娘的恩情?他日小皇子登基,舅舅和娘娘就是萬萬人之上,總好過在理王母子手裏討生活!朝不保夕!”
我心中卻在苦苦掙紮,如今前去無路,後退無途,莫非真隻有拚死一搏?正在百轉千回之際,耳中頓聞窗外微微有聲,我細看旺財,他卻低著頭,並不敢直麵我的目光,輕輕冷笑,推開拉著我不放的旺財,徑直推開了門戶:“理王,如今孤兒寡母正是千古傷心,何苦還要自損威名?”
門外站著的正是不久前剛說絕不負我的理王,他並不失態,止淺淺一笑:“胭脂,口舌卻還是如此鋒利。”
旺財早跑得不知蹤影,理王自關了門戶,作揖道:“給娘娘賠罪!”
我恨恨:“奴家如何當得起?隻求理王莫害了我們母子性命便好。”
理王終於露出了幾絲尷尬笑容:“娘娘怎能如此重話?”
我冷笑:“理王,連個小太監都知道司馬昭之心,你又何必掩飾?”
理王沉了臉,半天方道:“以往總覺兄長為皇有千般不好,好容易打破了頭輪到自己,方曉得這位子也真是燙手。
你在深宮如何曉得,幫忙的要好處,不幫忙的也要好處,看熱鬧的等著撈好處,湊熱鬧的伸手要好處,還有一幹起哄幫腔的閑人讓你打不得殺不得。胭脂,這做皇帝可真是件累活呢。”
我並不理他,隻說:“理王既如此繁忙,奴家也就不虛留了。”
理王愣了愣,苦笑道:“胭脂,我並非無故來羞辱你。隻是不比從前,不得不謹慎才好。”
我默然無語,他斷然不會不知道順義太後羞辱我的事,莫非這也是他的意思?
理王停了一會兒,緩聲道:“胭脂,我並不瞞你。如今納蘭氏已成了過街老鼠,多少人都公開搶奪他們的家產,朝中動蕩。你家中本為清貴之首,多少年都被納蘭氏逼壓,如今正是首功,朝中官員都唯你兄長馬首是瞻,我雖是皇子,卻非嫡出……”
我直瞪著他,這是什麼意思我自然明白,可是他為何要與我說這些?
莫名的笑容慢慢蕩漾在他的唇邊,和我的心裏,我突然明白,我不是一個依附他人的女子了,起碼,在權力的漩渦中,我還能zhan有一席之地,因為,我誕育了皇子,而且,是目前唯一可以取代皇上繼承皇位的皇子。
理王,他溫暖和熙的笑容依然如春風拂麵,卻遮不住他內心的焦慮,理王,在至高的權力麵前,你們親兄弟尚且同室操戈,何況你和我兄長並不牢固的盟約?理王,你奪了大權,卻免不了你的兄弟們虎視眈眈,也許他們還在心中後悔,為什麼讓你搶先了一步?你,也會害怕麼?
我周身微微顫抖,為不可知卻輝煌的未來。理王以為我在害怕,上前握住我的肩頭:“胭脂,不要怕。我母後隻是為你兄長的無禮而惱怒,並不是針對你。我們可以重新開始,你看,我和你的兄長商量過了,讓你的兒子繼承皇位,孩子小不懂事,你可以垂簾,放心,你不懂的我都可以幫你。”
我不敢抬頭看他,隻盯著他的一塊衣角,裏麵,流露出明黃的色彩。
“胭脂?”理王在喚我,他的聲音如此溫柔,如同對待最嬌嫩的花朵。
我低頭道:“我一個無知婦人,能懂些什麼?從來,都隻靠你罷。”
他大喜過望:“真的,胭脂?”
我輕輕拉住他的袖口,如同昔日般的情景重現,隻是他不再是他,我不再是我:“胭脂以終身相托。”
他擁我入懷:“胭脂,我亦不負你!如今朝野動蕩,謠言四起,為了你,明日我就召集群臣宣布皇兄的死訊,讓你的孩兒繼位!”理王深深的凝視我:“胭脂,明日你可也要上朝,宣讀皇兄的遺詔。”
“但有所驅,胭脂無不聽命。”
理王走了,他畢竟不放心,在無名宮外留下了層層守衛,保護我的安全,嗬嗬,無非是不想讓我和兄長見麵。無名宮,我漫無目的在宮室中穿梭,我,明日就可以成為這裏的新主人,太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