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死不打緊,不敢驚動太後她老人家。可我的皇兒可是太後的親孫子,要遭毒手,這叫我做娘的如何舍得?”
“笑話了。您的皇兒過繼給皇後,就是名正言順的太子,誰敢對他下手?”
“如真是太子,自然沒有人敢動手。隻怕做太子的,另有其人。”
“娘娘這樣就太不知進退了。難道還要太後白紙黑字寫下來不成?”
“隻怕寫下來也不能作數,還是我自己看著比較好。”
“娘娘才真是風魔了。您不登極樂,又讓皇後如何放心撫養?娘娘是懷疑太後了?太後堂堂一國之母,受天下敬仰,還要來騙你不成?”
“騙我自是不敢當的。理王可還值得一騙?”
白姑姑驚嚇,直愣愣說不出話來。
屏風後傳來太後朗朗笑聲:“好!好厲害的孩子,不愧是我納蘭家的血脈。白鷺,我早說她是個不好相與的,你還不信,如今怎麼樣?”
白姑姑強笑道:“奴婢愚鈍,如何敢比太後?”
太後獨自一人,從屏風後出來:“好孩子,你真像我年輕時的模樣。我少年時,卻沒你這份忍耐呢。”
我盈盈下拜:“臣妾平庸,太後謬讚。”
太後並不搭理我,隻自己坐了:“來,和我說說看,你還知道點什麼?”
我隻淺笑道:“臣妾愚昧,除了伺候好主子,照顧好皇子,其它什麼也不曉得。”
太後喝了口水,我忙上去接了,她手上微微用勁,差點燙到我:“哪個奴才這麼無用?拿這麼燙的茶水想燙死我不成?拖下去!”
我明白,定是暗室的人來接了,絕不會拉到內監司的。果然,一會兒門外就傳來陣陣慘叫,太後又怒道:“喊什麼?不服麼?索性打死幹淨!”
我隻站著伺候,並不敢坐下。
太後似乎剛看到我:“我的兒,你剛生產好,這麼站著如何吃得消?快快坐下,坐我身邊來。”
我被太後拉著,隻有告了罪,在她身邊坐了:“咱們娘倆兒也不是外人,和你說點知心話吧。納蘭家的女兒在宮裏不止你一個,我可單單隻喜歡你,無論吃的、用的、住的,還是使喚的下人,我都挑最好的給你,不舍得給你受半分委屈。你倒說說看,我有什麼對不住你的?你居然要挑撥我們母子感情?是我老太婆哪裏做錯了,你說出來,我給你賠罪可好?”
我知道太後是要置我於死地了,想了想道:“太後這麼重的話,可是折殺臣妾了。臣妾也不敢辯白,既是太後不喜,就請賜我一死吧。不過,臣妾怕自盡有辱太後清譽,還請太後公告天下臣妾的罪狀,堵住天下悠悠眾口。”
太後認真打量我:“我的兒,你可真是人精啊,若是我的女兒,我是死了也甘願了。隻是事已至此,也說不得,你自己不肯,,拚著傷了我們母子之情,我也隻有叫人來動手了。”
我橫下心:“那臣妾隻有聽憑太後發落了。隻是,那件先皇留下的物事,臣妾還未稟告太後呢。”
太後手裏一直念動的珠串斷了,白姑姑正要上前撿取,被太後一聲斷喝,令她退下。
太後看我撿取落在地上的珠子,沉沉道:“這還是我做了太子妃後,我姑母給的。多少年沉浮,都戴在身上。你要喜歡,就拿去吧。”
我拿帕子仔細包了:“這珠子真好,臣妾可配不上用。送到內監司讓人串起了,太後再戴吧。”
太後歎了口氣:“他死都不肯放過我,這麼多年了,一點夫妻情誼也沒有,也不怕讓小輩們笑話。”
我恭敬遞上珠子:“太後莫如此說,先皇也是一時被人迷惑,您不用放在心上。”
太後並不接:“迷惑?不錯,他被人迷惑的多了,單單就是對我冷眼,做了幾十年夫妻,也是陌路人。”
我安慰太後:“先皇縱有虧欠太後處,當日也封了您做皇後,心裏還是敬重您的。”
太後顫聲道:“我的兒,與你說句心裏話吧。他哪裏想讓我當皇後?他登基時,我姑母早已沒了,我一個堂堂太子妃,他連個妃都不肯封呢。好歹後來我弟弟軟硬兼施,加上福瑞長公主為我求情,他才萬般不情願地讓我做了皇後。我這皇後說來可是無味的很,一年到頭,連他的麵都見不上,當日的未央宮,就成了名副其實的冷宮了。宮裏的貓啊狗啊,都不肯跑過來玩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