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大師還未搭話,房內左邊那木門開了,從裏麵走出來一位十五六歲的少女,纖細的身子穿著碧色褙子、衣袖翩翩,少女手上、脖頸,麵上的肌膚就如那淡白色玉脂一般,在這屋內昏暗的燭火下一看,和那純白色的中衣幾乎難以分辨。程煙蘿一見那少女卻如小兔一般趕緊撲了上去,嘴裏不住的喚著“姐姐”。衛扶風一看,那少女眉宇間確實和程煙蘿有幾分相似之處,都是目若秋水、水靈剔透,隻是那少女細眉薄唇,麵目中帶著一股冷豔之色,卻不似程煙蘿一般讓人覺得可愛可親。
那少女和程煙蘿耳語片刻,走到楊大師身邊,作了一揖,轉而冷眼對衛扶風道:“方才是你在聒噪?”
衛扶風一見那少女楊大師作揖,知道兩人關係自然非同一般,少女又是程煙蘿的姐姐,頓時如一桶涼水直從頭頂潑到腳底。方才雖然也是受這楊大師挾製,但畢竟還有程煙蘿和他同甘共苦,這會程煙蘿見了親姐姐,他姐姐還對自己的殺父仇人楊大師畢恭畢敬,自己卻成了多餘之人,心中隻覺的酸苦無比,恨不能一劍了結自己,反而痛苦。這會聽得那少女對自己發難,一時間怒上心頭,但他平日受其母孫子淵教導,自不會對那少女出手。一掌便向那楊大師打去,這一掌是衛家家傳八卦遊身掌中的“排山勢”,這一掌威勢頗大,那桌上的燭火都隨著掌風搖曳。那楊大師卻跟看不見一般,站在那紋絲不動。衛扶風見他如此輕視自己,怒火更盛,一掌擊至楊大師胸口,另一掌又至那楊大師麵門。哪知他這奮力一掌擊在楊大師胸口,掌力就如泥牛入海一般,消失的無影無蹤。另一掌打向楊大師麵門,卻被一雙玉手格住,正是那少女。
衛扶風怒道:“他是你何人,你如此回護。”
那少女冷哼一聲,並不搭話,隻用力擋開衛扶風的手掌,讓他後退了兩步。那少女並不罷休,一掌追至衛扶風胸口,衛扶風趕緊側身避過,卻不知那少女還有後招,另一隻手直打他腰際,衛扶風本不想和這少女爭鬥,可這少女招招逼人,他隻能伸手擋開,後退兩步道:“你若在不罷手,我便不客氣了。”
那少女道:“誰叫你客氣。”
那少女話音未落便想再舉掌上前,程煙蘿卻跑過來抱住那少女的纖纖細腰,嬌聲道:“姐姐,別在打了,這是我的好朋友。”
那少女看了一眼程煙蘿,將手放下,道:“今日看在我妹妹的給你求饒的份上,我便不殺你。”又轉頭看了一眼楊大師。
楊大師道:“小子,我殺你父母不假。但也是你父母襲營在先,兩軍陣前生死各安天命,可怨不得老夫兄弟二人。”
衛扶風緊咬牙關怒道:“父母之仇,不共戴天。你花言巧語一番以為就能讓我原諒你?”
楊大師朗聲大笑道:“莫說小子你現下不是老夫的敵手,就算你武功蓋世,老夫一死而已,何足懼哉。隻是老夫看你資質人品不錯,是以不想傷你性命。隻盼在你口中打聽到伯顏將軍的下落,不想這小女娃竟是老夫這徒兒的妹妹,這伯顏將軍的下落老夫便向她詢問,自也用不著你了。老夫這有本粗淺的內功心法,你回去練上二三十年,再來不兒罕山找老夫尋仇不遲。”
楊大師說著從懷中掏出一個黑布包裹,手一擲那包裹便如離弦之箭一般向衛扶風胸口飛來,衛扶風不敢怠慢,運其內功想要抵擋,哪知這包裹來勢凶猛,到衛扶風麵前時卻似強弩之末,輕飄飄的落在衛扶風手中。衛扶風拿著包裹,知裏麵是一本薄薄的小冊子,但他哪能在仇人麵前翻看。他本想再運功將包裹擲回去,但轉念一想,現下這老賊要殺我易如反掌,卻將我放走,豈不是養虎為患,當真是狂狷之行,我倒不如將這東西帶走,若真是武功秘籍我練了終無壞處,若是假的我便隨手扔了便是。心下計定,便對楊大師道:“好,君子一言,快馬一鞭,小爺今日先走,他日學成之時,必來找你這老匹夫一戰。”
衛扶風言罷,便闊步向門外走去。此時他多想回頭再望一眼程煙蘿,但他身負血海深仇,若是這一回頭看到程煙蘿楚楚可憐之貌,這一腔熱血難免似春水東流,所謂兒女情長、英雄氣短便是如此。程煙蘿在屋裏喚著“衛哥哥”,衛扶風隻做沒聽到,心中卻如刀割,三步並兩步躍出門去。
衛扶風離草屋,一直按原路而行,直走到上石階之處,回想起一時三刻之前自己還在此背著程煙蘿,自己的背脊上恍若還殘留著程煙蘿身體的溫熱氣息,衛扶風頓時淚如雨下,寒夜冷風吹離人,樹影紛紛隨淚落。衛扶風想拿起手中的包裹擦拭淚水,忽想起包裹中還有一本武功秘籍,便舉起衣袖胡亂擦拭臉上的淚水,而後將包裹打開,隻見包裹中端端正正的放著一本深紅色封皮的經書,上書“地藏伏魔經”五個燙金字,衛扶風看這經書如此精細,不由的深吸一口氣,對那楊大師之言,倒是信了八成,他輕輕掀開第一頁,卻是失望至極,書上寫的都是些佛經之言,自己根本看不懂,他又翻了幾頁,不想後麵不外如是,都是些經文,衛扶風不禁長歎一口氣,暗道必是那老匹夫戲耍自己,不禁怒火中燒,拿起經書便想將其撕得粉碎,卻又看到這本經書十分古樸,心想哪怕此經書不是武學典籍,也是珍貴之物,雖然出於仇人之手,自己卻也不能冒失毀壞,反正自己要去少林寺求藝,不如帶著此書前去,獻於少林寺的大和尚們,說不定他們會對自己另眼相看。想到此,衛扶風將經書包好,放在懷裏,借著月光尋路而去。
衛扶風行了七八裏後,隻覺身體困倦不堪,想來自己已經兩日未曾安枕,隻是連日與程煙蘿一起,無時無刻都十分愜意,倒沒什麼感覺,此刻孑然一身,四下靜的出奇,他也無意趕路,便倚在小路旁的一棵樹下,和衣而眠。
過了不知多少時間,衛扶風隻覺光芒刺眼,隱約間又聽到不遠處有兵刃碰撞之聲,衛扶風定了定神,睜眼循聲看去,隻見不遠處的樹林之中有一眾瓦剌士兵圍著四個大明士兵正在相鬥,大明士兵背對著背正在拚死相鬥,但寡不敵眾身上都有刀傷,眼看就要支撐不住。衛扶風一看起身運起輕功兩個箭步便衝到跟前,趁眾瓦剌兵尚未反應之時,抬手便是兩掌擊在兩個瓦剌士兵後心之處,那兩瓦剌士兵登時倒地斃命,其他的瓦剌人見同伴被人偷襲而死,抓緊分兵,留六人糾纏那四名大明士兵,其他十餘人便舉刀搠槍向衛扶風而來,衛扶風不急不躁,施展家傳的八卦遊身掌,在這些隻逞勇力的瓦剌士兵跟前遊刃有餘,掌風漸急,沒一頓飯功夫又有五名瓦剌士兵倒在地上,剩下的瓦剌兵心中都是十分害怕,將衛扶風圍在核心,卻都不敢輕舉妄動。平素裏這些瓦剌人縱馬南下侵擾大明邊境,很少遇到抵抗,縱是遇到抵抗也不過是些大明軍隊,若是敵眾我寡,他們便憑快馬退回漠北,若是敵寡我眾便將其一擊擊潰,哪知這次隨也先出征北京,卻是連敗多陣,更讓他們害怕的卻是大明軍隊中還有不少身懷武藝,能夠以一當十之人,肉掌空拳便輕易取人性命,這會看著衛扶風連殺七人,心中都是十分駭然。
衛扶風見這些人都不敢向前,便大喝一聲,瓦剌兵士都是嚇的向後退了一步,衛扶風趁機使一個掃堂腿將三名瓦剌士兵絆倒,躲過一人手中長槍,連刺三下,將倒在地上瓦剌士兵刺死,回過頭來使一招橫掃千軍,格開背後幾名瓦剌人的進攻,此刻他麵前便隻剩四名瓦剌士兵,這四人是不進不敢進,退不敢退,隻能大聲招呼那幾名與大明士兵纏鬥之人前來支援,隻是那幾人也陷入惡鬥之中,哪有功夫管他們,衛扶風見此冷笑一聲,提槍上前,他槍法本不十分純熟,隻是撿些衛家短槍中兩槍合一的技法使用,但也是上乘武學,和這些尋常兵士平素習練的“刺、掃、挑、劈”等簡單技法不可同日而語,何況這四人本就心生畏懼,一看衛扶風氣勢洶洶而來,再也顧不得其他,轉身便跑。和大明軍士纏鬥那六名瓦剌士兵見同伴落荒而逃,衛扶風轉眼便會來取自己性命,也是轉身便跑,跑時後心被大明士兵砍了幾刀,卻也顧不得了。
那四名大明士兵追了兩步也是氣力不支,叫罵幾聲後便回到衛扶風麵前,皆是跪在地上磕了三個響頭,齊道:“謝恩公活命之恩。”
衛扶風見這四人都是十七八歲的年紀,麵皮白淨,眉清目秀,不像一般的軍士一般五大三粗。趕緊將四人攙扶起來道:“幾位大哥快快請起,折煞小弟了。”
幾人站起身來,衛扶風又問道:“幾位大哥不知怎麼稱呼,怎會在此被瓦剌人圍攻。”
四人中一持金刀之人拱手道:“小人曹欽,這幾位是小人的兄弟,秦成、許騰、何正。小人幾個本是東廠王公公手下,隨皇上親征,不想兵敗土木堡,小人幾個不願投降,便一直向東跑,直跑到這處樹林,便伐了些樹木,蓋了個屋子,在此處住了下來,過了兩個多月都相安無事,不想今日我四人出門打獵之時,被瓦剌人發現,幸虧恩公及時前來,才救了我等性命。”
衛扶風暗想原來這四人是東廠的太監,他平日裏常聽其母說那東廠王公公如何禍國殃民,把持朝政,此刻心中陡升嫌惡之情,也不願和這四人多談,便道:“幾位大哥還是快些回去,那些瓦剌人此刻雖走了,但難免去而複返。”
曹欽道:“不知恩公怎麼稱呼,好讓小人來日報恩。”
衛扶風道聲“不必了”,轉身運起輕功幾個箭步便竄出林去,不見身影。
衛扶風走後,秦成、許騰、何正三人便對曹欽道:“大哥,這小子竟然看不起咱們。”原來那衛扶風年紀尚小,雖然言語中並未有何不妥,隻是在曹欽說起自己四人是東廠王公公手下時麵有異色,但這四人都是東廠之人,平素最擅長的便是察言觀色,哪能不知衛扶風對幾人心聲厭惡。
曹欽卻不理三人聒噪,俯身從一種瓦剌人屍體中間翻了翻,拿出一個黑布包裹,包裹上已經沾了些血跡,其他三人見曹欽從屍體堆裏拿出一物,都圍上來觀看,道:“大哥,這是何物。”
曹欽不動聲色,道:“沒什麼。此地不宜久留,快走吧。”說著提著金刀便向林子深處走去,留下其他三人都是滿麵狐疑,但曹欽在四人中素來說一不二,他們也不敢多問,隻能悻悻的跟在曹欽身後而去。
衛扶風向南行了約莫一個時辰,隻見前麵不遠炊煙四起,想是到了瓦剌大軍駐紮之處,衛扶風不敢怠慢,環顧四周,觀察地勢,他見正前方便是瓦剌軍的營地,右側左側皆是十分空曠之處,暗道若是急行穿過必定讓瓦剌軍發現,最好是繞道而行,隻是自己對此處地形又不甚熟悉,不知何處是山是水,若是貿然繞道而行,遇到巡邏的瓦剌軍也是十分棘手,倒不如在此等候,到天黑再走,必定萬無一失,隻是現在日頭正高,離天黑還得三四個時辰,想來就十分苦悶。便伸手向懷裏,想拿出那本《地藏伏魔經》再端詳端詳,哪知懷中空空如也,那黑色的包裹早就不翼而飛。衛扶風暗叫不好,心想定是方才醒時未整理衣衫便起身去和瓦剌兵打鬥,不小心遺失在樹林裏,自己卻渾然不知,想著狠狠的拍了拍自己的後腦,怪自己太不小心。衛扶風懊惱之下,卻又沒別的法子,隻得回頭又向那樹林疾奔而去。
衛扶風回到方才與瓦剌兵打鬥之地,地上瓦剌兵屍體已經不見了,空留一灘血跡,想是逃走的瓦剌兵去而複返給自己的同伴收了屍體,心中對那些瓦剌兵的卻有些敬佩。他在附近找了一會,沒有找到那包裹的蹤跡。心裏又念瓦剌兵去而複返別再找到曹欽等人,雖然他對太監並沒有什麼好感,但是他畢竟心地善良,想到自己同胞要死在瓦剌人之手,不免惻隱之心又起,便向樹林深處走去。果然走了許裏,就見不遠處有幾十棵樹挨的十分之近,隱約間可以看到樹後有一間木屋,衛扶風心想怪不得這幾人在此地住了兩月有餘,都沒人發現,這地方如此隱蔽,若不是自己存心尋找,隻是路過,必定發現不了。想著衛扶風便向那木屋走去,越走近時卻越覺得奇怪,隻覺這附近有一股血腥之氣撲鼻而來,衛扶風低下身子緩步走到木屋門口,他輕輕的敲了敲門,不像屋門未鎖,隻是虛掩,他一敲之下雖然力道很小,但屋門還是“吱呦”一聲開了,衛扶風向裏一看,不禁目瞪口呆,隻見狹小的屋內,橫陳著三具屍體,兩具屍體麵朝上,衛扶風一看便知是方才那四人中的秦成、許騰,衛扶風再去看趴在地上的那具屍首,隻見那人正是何正。衛扶風暗道定是瓦剌人尋到這,將這三人殺了,那曹欽武功稍高,得以逃脫。想到此衛扶風看了看房間四周,雖稱不上整潔,但卻也沒有打鬥的痕跡,心下疑惑道這四人方才能抵擋十數名瓦剌人進攻,這會怎麼毫無抵抗便被殺死,當真十分蹊蹺。衛扶風看著三人慘死,忽然想起自己的父母慘死於瓦剌營中,不知有沒有人給他們收屍,心頭便如針紮一般。衛扶風長歎一口氣,拿起不知這三人誰用的一把九環刀,出得門去,在附近找了塊空地,用刀在地上挖了個大坑,想把這三人葬了,他邊挖邊想這是給自己父母所挖的墳墓,心中苦楚難當,不由得淚流滿麵,幾次都頹然坐在地上痛哭,片刻後又告訴自己不能倒在地上,不然父母之仇誰報,又爬起來繼續挖,過了半個時辰,衛扶風挖完了坑,將刀扔在一邊,回到木屋,將那三人一一背到坑邊。
衛扶風現將幾人眼睛一一闔上,打量了三人一遍,隻見秦成、許騰胸口有兩處刀傷,麵色猙獰,那何正卻是背部刀傷貫穿了胸口,麵色卻滿是驚恐,衛扶風將三人一一擺在坑中,卻見那何正的右手緊握,不似其他兩人那般張開,衛扶風心下疑惑,便伸手將何正的手掰開,隻見他手掌中藏著一個紅色紙團,衛扶風將紙團打開,不由的一驚,這張紙正是那本《地藏伏魔經》的封皮,衛扶風將封皮翻過,隻見後麵隱約印著幾個小字,但十分模糊,根本看不清楚,衛扶風暗怪自己太過粗心,昨夜並沒有好好看仔細,竟然沒發現這封皮的背麵還有字。轉念一想,這木屋之中到底發生了何事,這何正怎麼會將這封皮撕下,藏在手中,當真是難以捉摸。
衛扶風看了眼坑裏的三具屍體,將那封皮疊好藏在腰帶之中,拿起刀把土堆移入坑中,將三人掩埋,又尋了一棵小樹砍了,削了一塊木牌,刻“東廠秦成、許騰、何正”之墓,插在墓前,本想轉身便走,走了沒兩步,卻又想到自己的母親曾告訴自己死者為大,就算是再十惡不赦的人死了,生前的一切也應當一筆勾銷,想到此,衛扶風便又回到墓前,在這三人墓前拜了三拜。
這時卻聽樹林中一人冷笑一聲,道:“好一個宅心仁厚的公子。”
衛扶風轉頭看去,隻見一名腰身細如楊柳,麵容清麗的女子懷抱一口寶劍從林中走出,正是衛扶風昨日剛剛見過的程煙蘿之姐。衛扶風一見是她,頓時心中五味雜陳,蓋因這女子既是他心頭所愛程煙蘿的姐姐,又是自己的大仇人楊大師的弟子。這時她出口嘲笑自己,也隻能拱手,苦笑著道一句:“程姑娘,別來無恙。”
那女子似是沒聽見一般,徑直從他身邊走過,抬起玉足,一腳將衛扶風方才所立的木牌踢斷,再抽出寶劍,向秦成等三人埋屍之地刺去,衛扶風伸手格在那女子劍柄處,道:“程姑娘,有何怨氣向在下來便是。何以對死者不敬。”
那女子橫了衛扶風一眼,冷聲道:“滾開。”
衛扶風不由得一怔,將手拿開。衛扶風自出生以來,從未被人如此嗬斥,在杭州家裏時自不必說,就算是來了京城,一路上遇到的人對他照顧如吳軒琪、梁正俠,與他為友如於諍,程煙蘿,哪怕是殺他父母的仇人楊大師與他交談之時,還有一絲老者對少年人的關照,雖然衛扶風盡力逃避,卻也不得不在心裏承認,此刻這女子毫無感情的一句冷言卻將方才還連殺十幾名瓦剌士兵的少年英雄喝得是呆若木雞。
待衛扶風回過神來之時,隻見那墓穴已被翻開,裏麵秦成三人的屍首也被那女子用劍刺的不成樣子。衛扶風方才掘墓時心中早就將這墓穴寄托為父母的墓穴,想的是今日自己好心替別人收屍,自己的父母也有人好好裝殮埋葬,也在墓前立一個小牌子,上書“衛氏夫婦”之墓,自己有生之年還可以去父母墓前好好祭拜。此刻這墓毀於一旦,衛扶風便如遭了晴天霹靂一般,頹然坐到地上。
那女子橫起劍來架在衛扶風頸上,方才她劍鋒上粘的秦成三人之血此刻也滴在衛扶風衣襟之上,黑色的衣襟片刻便被染紅,衛扶風卻渾然不知,那女子卻道:“這裏隻有三人,那一人在哪?”
衛扶風木然道:“你為甚麼要如此。”
那女子知道若想知道曹欽下落,須讓衛扶風開口,語氣稍緩道:“這四個狗賊,殺了許多附近的獵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