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諍點了點頭,道:“想聽。”
張三豐抬頭思忖了一會,道:“那年我還不過三十多歲,當時正值蒙古人南下侵我漢人江山之時,你可知道。”
於諍點頭道:“知道,父親給我講過,說蒙古人甚是凶殘,殺了我們好多同胞,占了我們的江山,是咱們漢人的恥辱。”
張三豐點頭道:“那時候元軍勢如破竹,已經打到了東南沿海一帶,那時候有一位大英雄領兵抗擊元軍,但元軍勢大,領兵之人又極為善戰,他不是對手,便節節後退,雖然如此,但他依然拚命與元軍周旋。直到退到一個叫潮陽縣的地方,當地的土匪與元軍勾結,趁他吃飯時將他抓住,你可知這大英雄是誰?”
於諍搖搖頭道:“我不知道。可是您剛才說他打不過蒙古人,為什麼還叫他大英雄。”
張三豐微微一笑道:“他被元軍抓住之後,被押解到元軍將領麵前,那將領叫他給宋朝廷的宰相陸秀夫,勸他投降,但這位大英雄卻抵死不從,最後卻寫了一首詩,裏麵有一句你定知道,‘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於諍忙道:“我知道,我爹總是念這兩句。”
張三豐道:“那元軍的將領見他不肯寫信,便將他押往燕京,見那蒙古人的皇帝,那皇帝也很欣賞他的才能,想勸他歸降,但他更是不從,是以被關在獄裏,但無論蒙古人用高官厚祿誘惑他,還是加以酷刑,但他都絕不屈服,你說他是不是男子漢,大英雄。”
於諍對這些事似懂非懂,但隻覺張真人能活二百多歲,說是大英雄,男子漢的人定然就是大英雄,男子漢。於是便使勁點了點頭。
張三豐又道:“可是那蒙古人卻想到了最狠毒的一招,讓這位大英雄的妻女給他寫信,說自己在蒙古人的宮中受苦。此前那些蒙古人無論對他用什麼酷刑,他哼都不哼一聲,可是這時看到這封信,卻忍不住淚如雨下。他思念愛妻愛女之情和今日你想念母親之情沒什麼分別,若你今後能與他一樣威武不屈,富貴不淫,自然還是頂天立地的大英雄,男子漢。”
於諍聽了之後卻若有所思,沉吟一會,木然道:“那我是當不了大英雄,男子漢了。”
張三豐疑道:“為何?”
於諍道:“若是別人讓我的母親受苦,我多半就會投降了。”
張三豐聞言哈哈大笑,道:“乖孩子,那你想不想做大英雄,男子漢。”
於諍點頭道:“想。”
張三豐道:“那你就得好好在武當山治病,到時候身體好保護你母親,你便也不用投降了,不還是可以做大英雄,男子漢。”
於諍一聽留在武當山不緊能把病治好,以後還能保護母親,做大英雄,男子漢,便破涕為笑,道:“那您快給我治病吧。”
張三豐道:“剛才我握住你手的時候,便是在給你治病。”
於諍趕緊又握住張三豐的手,這次卻覺不到暖流傳過,以為自己是握錯了地方,又換了幾次手勢,卻依然如舊。張三豐道:“你的病想治好,需要徐徐漸進,可不能急躁,不然適得其反。”原來這於諍先天不足之疾,天下本無藥可治,當時無論皇家王子還是百姓兒女,若是如此,便隻得聽天由命,有的不足百日便夭折,有的苦苦熬到了二十多歲還是得英年早逝。張三豐雖然方外有道之士,但對此也無能為力,也隻能每日用真氣護住於諍的脈絡,不讓其繼續受損。張三豐許他八年之期,是想在這八年讓於諍練些內功,雖然他身體孱弱,不能習練與他人比強之法,卻能練些道家修身養性之法,再靠著張三豐每日給他傳輸真氣,總能保住自己性命。
於諍一聽趕緊又將一雙小手縮了回去,連忙搖頭。張三豐道:“今天不早了,你先回去休息吧。咱們明天再治病。”
於諍起身給張三豐作了一揖,便回房就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