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回頭道:“睡的好嗎。”
於諍一看那人臉上溝壑甚多,白須白眉,是個年過七旬的老人模樣,不似那玉瑛子道長那般英俊。於諍點頭道:“睡的好。”
那人微微一笑,麵色甚是慈祥和藹,揮手叫於諍走近一點,拉起於諍右手,伸手搭在他脈搏上,於諍隻覺這人的手指十分有力搭在自己手腕上覺得有些疼痛,不似前日在濟南府孫子淵給他搭脈時那樣舒服。那人將手抬起來,又握住於諍的手,與他手心對著手心,於諍隻覺一股暖流從手心裏傳入身體,不一會便覺得身體四肢都暖洋洋的,說不出的舒服。於諍明白這老人是在給自己治病,暗道他不會就是梁大哥他們說的張真人罷,於諍性子甚直,有什麼事必立刻問了,不然心中不快,當下問道:“你就是張真人嗎?”
那人笑道:“老道便是。”
於諍又問道:“您真的活了二百多年了嗎。”
張三豐聞言也是十分高興,他本是生性豁達之人,但這百年間人們對他供若神明,哪有人敢這樣對他說話,此刻一聽這孩子直言快語,也十分爽快,當下道:“今年二百零二歲。”
於諍卻道:“那您一定很會講故事罷。”
張三豐暗覺好笑,往常人聽到自己當真活了這個歲數,都十分驚訝,這小孩卻道自己很會講故事,逐不解道:“為什麼老道很會講故事。”
於諍道:“因為您活了很久,知道很多別人不知道的事情。”
張三豐點頭笑道:“那倒也是。”
於諍道:“那您可不可以給我講故事。”
張三豐將於諍的手放開,站起身道:“可以是可以,不過你得答應我個條件。”
於諍道:“我答應。”
張三豐道:“你想家嗎?”
於諍這一個月來連日趕路,十分辛苦,路上又有梁正俠陪伴,是以並不十分想家,但在這夜裏聽到張三豐說起,想到媽媽,自是一番難過之情湧上心頭。是以點頭道:“想。”
張三豐道:“那你可知道你身患重病。”
於諍這時雖然年少,但在平時父母交談當中,以及自己身體種種不適當中,對自己的病情曉得一些,當下便點點頭,卻不說話。
張三豐道:“你父親讓你到武當山來,是為治好你的病。所以你的病好之前不能離開武當山回家。”
於諍道:“那我什麼時候病才能好。”
張三豐道:“要八年。”
於諍黯然道:“這八年我都不能回家了嗎?”
張三豐微微點頭。
於諍心裏甚覺委屈,兩行清淚不由得流了下來,但轉念一想在家時母親經常為自己的身體發愁,不時會抱著自己哭泣,登時暗下決心,自己要在武當山治好病再回家,讓母親不在為自己傷心落淚。當下在臉上抹了幾下,將眼淚抹去,對張三豐道:“爺爺,我答應你,請你給我治病。”說著又鞠了兩躬。
張三豐見他眼神甚是堅定,伸手將他扶起,讓他坐在自己對麵的石凳上,和顏悅色道:“好孩子,那爺爺給你講故事。”
於諍強忍淚水,點了點頭。張三豐看他甚是可憐,伸手將他攬入懷中,道:“哭吧孩子。”
於諍哽咽道:“我父親說過,男子漢是不能哭的,哭了就當不了大英雄了。”
張三豐哈哈笑了兩聲,道:“那倒也不盡然,我年輕的時候見到過一個真正的大英雄和男子漢,也見過他留過眼淚,你想聽聽他的故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