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正俠聽到這心中卻是一陣波瀾,暗想原來師父教我的“歸墟劍法”,是武當派的劍法,想來那小道得張真人親傳定是比我強上數倍,但師叔一用內力還是讓他無計可施,師父當時雖說這劍法沒有內力亦可使得,但遇到強敵還是難以應付。梁正俠又想起半月前在濟南府時差點被那馮達一斧劈死,心中不禁又是哀歎一聲。接著又聽玉瑛子道:“我師兄見我鬥的急了,便拿玉簫將我的鐵扇格開,我頓時覺得自己和一個十三四歲的孩子置氣甚是內疚,趕緊給張真人和那小道士道歉。我們再問這劍法到底有何不足,為何一個武功造詣不高的小道士都能破的。張真人卻隻道這劍法再精妙終有方法可破,便不肯再說,我倆也是無法隻得趕緊下山會昆侖派複命,我倆在路上時師兄反複和我拆解那小道士和我對的數十招,卻也想不出個所以然。我們回去時一路快馬加鞭,兩個多月便回了昆侖山,不想回去的時候卻聽到一個噩耗。我師父病逝,我師叔蔣君然成了掌門。我倆當時便十分懷疑,我師父不過四十多歲,內功修為甚高,怎麼可能一年之內便撒手人寰。我倆暗中查探,終於得知是蔣君然覬覦掌門之位,趁我和師兄不在,在食物裏下毒,害死了我師父。我和師兄那時少不更事,一知此事,便怒氣衝衝找他算賬,不想我二人聯手也頂多和那狗賊打成平手,我二人又怕他門人聽見聲響,前來支援,隻得且戰且退逃下昆侖山,但這蔣君然門下徒弟甚多,不停追殺我和師兄,我二人不得以跑到武當山之上。我和師兄說不如先托庇於武當派之下,保命要緊,以後再找機會找蔣君然那惡賊報仇,但我師兄不以為然,說我們是昆侖派弟子怎能托庇於他人名下,豈不是失了師父的威風,我又道大丈夫能屈能伸,再說居於武當山若能得張真人指點一二,武功突飛猛進豈不是能早些去找那狗賊報仇。我師兄卻不聽,那時我二人性子都急,你一言我一語竟然吵了起來,最後隻好分道揚鑣,沒想到這些師兄竟然去做了錦衣衛。”
梁正俠道:“那師父讓我來見師叔,定是想讓我和師叔一起去昆侖派報仇了。”
玉瑛子疑道:“這封信你師父沒給你看過嗎?”玉瑛子從《劍經》中抽出一張信紙來遞給梁正俠。
梁正俠接過信道:“我師父說這《劍經》裏的武功於我有害無益,是以不讓我翻看。”
玉瑛子道:“這是你師父寫給我信,你看看無妨。”
梁正俠看到信上寫道:“軒琪賢弟,見信如晤,愚兄初聞汝拜入武當門下,甚是不解,隻道汝忘殺師之仇為報,隻圖一生安逸。然廿年如彈指一揮間,愚兄漸悟賢弟臥薪嚐膽之意,遂使吾徒梁貴將此書交於賢弟之手。盼賢弟廣收門徒,攜愚兄同仇敵愾。”
梁正俠看完信,方知宋一清在教他劍法之時便有意收他為徒,差他送書,並非那夜一時興起,心中又是一陣淒涼。當下對玉瑛子道:“師叔,咱們何時啟程去漠北尋我師父。”
玉瑛子看了一眼坐在椅子上的於諍,對梁正俠道:“帶上這孩子,咱們去見張真人,見完張真人咱們即刻下山。”
玉瑛子領著梁正俠和於諍向山上走去。走到半山腰時,梁正俠見於諍本來煞白的臉上泛著青紫色,知他身體虛弱,山路又陡,自是走的十分辛苦,暗道自己隻顧與師叔說話,卻忘了這孩子,當下十分愧疚,趕緊將於諍背在身後。
於諍輕聲道了句“謝了梁大哥。”便趴在梁正俠肩上休息。當真是累的厲害,不一會竟睡著了。
待於諍悠悠轉醒之時,發現自己躺在床上,身下身上的被褥甚是溫暖軟和,暖的身子裏都流淌著一股溫熱氣息。他暗道自己何時來到這溫床暖被當中,莫不是在做夢,又想起媽媽曾說過若是不知是否在夢中可以掐自己一下,若感到疼痛便不是在夢中。於諍伸手在自己大腿上輕輕一掐,頓覺有些疼痛,知自己不在夢中。於諍這一月來多與梁正俠同室而眠,對他甚是依賴,這會醒了見梁正俠不在身邊,便輕輕喚了幾聲“梁大哥”,聲音確如石沉大海一般,沒有回應,他起身穿好鞋襪,見這自己睡覺的房間光影十分灰暗,想來這會已經是入夜時分,感覺有些害怕,又輕聲叫了兩聲“梁大哥”,卻仍是沒人應他。於諍壯起膽子,走到門口,推門出去。隻見門外是一方小院,院中擺了石桌石凳,石凳上背對於諍坐了一人,白發飄飄,衣袖甚是寬大。於諍以為是今早見過的玉瑛子道長,心下稍微寬慰,輕聲道了兩聲“玉瑛子道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