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小道野草蔓生,沿途一邊是挺立的峭壁,一麵則是不見底的深澗,左右分開的兩支如同盤旋而上的天路,直往看不見的頂端。
縱然見識過西山與苗疆之間那道深不見底的天塹,可是此刻看到這般造化神秀的景象,卻仍舊讓她驚奇詫異,感歎著世間萬物的神奇。
這樣不似人間物的景色,倒頗有幾分雲陽山毒瘴盤旋疊巒的神秘。
“不過一介流寇,卻能先天占據這樣一處靈氣十足的好地方,還真是撿了大便宜。”
深吸一口氣,鸞歌隻覺整個人渾身的疲憊之意都消散而去,明顯感受到這地方散發出的靈氣。
或許是因為這壺嘴山乃是惡名昭著的流寇大本營,鸞歌一路走來周圍竟然人煙罕見,鮮有百姓居住在附近,尤其是從路邊瘋漲的野草,和被人踩出的一條狹窄的小道便可見一斑。
用在山腳樹林中折下的樹枝探著路兩邊的草叢,鸞歌沿著左側的小路拾級而上。
一旁是峭壁,一旁是山澗,盡管此時依舊帶著午後的悶熱,但吹麵而來的風卻頗有幾分清新涼意。
眼前的道路繞著石壁旋轉而上,以鸞歌的腳程,走了已經有半個時辰,卻已經在半山腰徘徊。
“居然還有這麼遠,這地方當真是流寇們住的?光就是上山下山也有得折騰吧?方才還覺得這地方不錯,此刻看來還真是不適合正常人住。”
捶了捶微有酸痛的腿,抬頭望著顯然還有好一截的山頂,鸞歌不由吐槽道。
“難怪走了這麼久也不見有什麼守寨的山賊之流,這樣真走上去隻怕不是癱了就是累趴下了,哪裏還有什麼圍剿山賊的可能?比起所謂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哪裏用什麼易守難攻?根本守都不用守嘛……”
撥了撥地上的草叢,鸞歌幹脆一屁股坐在地上,靠著背後的石壁調息起來。
按照常規的法子一步步走上去隻怕是行不通了,看來隻能稍作休息,運功攀上山頂,好去上麵探探到底是怎麼回事。
況且她出來的時間本就半上不下,折騰了這麼許久,時間已經不早了,為免趙亦和宜碧等人擔心,還是得趕在天黑之前盡快回去。
這樣想著,鸞歌心緒稍平,很快便調整好了狀態。
但見她撐地起身,暗暗運功,腰間長鞭輕鬆甩出,在石壁上探出腦袋的樹枝之上幾番借力,很快便直線抵達了山峰的最高處。
然而眼前看到的一切卻讓她難免錯愕。
沒有想象中似是西山大營般的層層戒備,也沒有印象中賊寇窩點那般旗幟飄揚。
現於她眼前的,是一片金黃的麥浪,鋪在眼前似是華貴的錦緞。
隨著山澗的風吹來,麥浪在她的眼前搖擺晃動,起伏成金色的海洋。
鸞歌不由向前走了幾步,隱約還能看到麥浪盡頭那輕輕飄起的炊煙,和星星點點的勞作之人。
她不由蹙眉。
這真的是所謂西山流寇的居住之地麼?
為何恍惚間她似是看到了傳說中的世外桃源?
沒有桃花朵朵,卻有風吹麥浪綿延不絕,落於其中的,是無盡的悠然與令人神往的自在逍遙。
鸞歌就那樣握鞭而戰,直到眼前的景象逐漸模糊,遠處亮起昏黃的燈光,她才猛然回過神來。
這一站,竟然已經到了晚上。
夜間的風吹在麵上,鸞歌一路禦風,卻始終想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看到那樣的場景。
這中間到底有怎樣的誤會?
一路沉沉回到客棧,鸞歌因心中有事,未曾留意旁的東西。
誰曾想她剛踏入客棧的門,眼前便齊刷刷隨著一人的動作,站起了好多人。
被眼前的境況一驚,鸞歌不由蹙眉抬頭,卻正瞧見一張熟悉的臉。
“周將軍。”
看清楚眼前的人,鸞歌有些驚異,但還是很快地點頭致意,行罷禮便準備繞過旁邊上樓。
豈止周揚卻是就此伸手,攔住了她的去路。
“將軍?”
帶著幾分狐疑,鸞歌抬起頭來,麵有不解地望著周揚。
“今日下午的事,是周某思慮不周,本該親自來請姑娘,但彼時正忙著審理昨夜刺客之事抽不開身,所以才派了手下的人前來。若是他們有什麼衝撞了姑娘的地方,還望姑娘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