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趙亦這樣的坦誠,鸞歌倏忽笑了起來:“雖說對於你們晉國的事情我並不關心,那如今我可否以為,與世子至少在目的上,是有一些一致的——比如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原來在公主眼中,趙亦卻如今才算是朋友啊……”趙亦露出幾分沮喪,可是轉瞬便化作他獨有的自娛:“不過說的也是,至少鸞歌始終是我的朋友就是了。”
鸞歌心頭一顫,但對趙亦這份理解與達觀甚是感動。
是啊,如果隻以她普通人的身份,隻是一名叫做鸞歌的無身份無背景的女子,她們始終是朋友;可是到了日後,晉楚兩國若真到了要對立的那一天,她定然會站在小衍身後,而趙亦則定然會忠於他的帝王,那個時候,便又是另外一回事兒了。
但未來尤未可知,何妨且顧今朝?
“哦對了,昨晚聽你說了澤州的事情,倒忘了我還有事情與你說。”忽地想起自己今日來的原由又差點忘了,鸞歌不由懊惱地敲了一下自己的腦門。
“怎麼了?出了什麼事情嗎?”趙亦問道。
“是關於琉璃的,我昨夜去了西山大營。”鸞歌開門見山。
“她如今人在營中?”趙亦皺了皺眉,轉瞬化作幾分冷笑:“倒真是好手段。”
“手段高低不知道,但是從昨夜我聽到的消息來看,她是混在華碩一行人中回來的,若是這樣,倒還真說不上有什麼嫌疑,之後留在營中照顧華碩,這倒也算是說得過去,找不出什麼問題來。”
想起昨晚聽到的始末,琉璃的理由確然是冠冕堂皇,磊落光明到讓人無法懷疑,更何況後來還是周揚自己開口要留她在營中住下,這一點是沒有什麼可以揪扯的了。
所以鸞歌此刻開口,也並非是為了說這件事。
“琉璃和蘇月翎之間,或者和華碩之間,有沒有什麼舊日恩怨?”她問道。
“應該沒有吧……”趙亦仔細地想了想,最終還是搖了搖頭道:“應當沒有,琉璃是自小跟在蘇貴妃身邊的,可以說她是蘇月翎一手帶大的,雖說是婢子的身份,但在宮中卻是比那些個不受寵的公主還風光,後來華碩幼時,也是她和蘇月翎身邊的梅嬤嬤一道照顧著,又一次為了救不小心落水的華碩,還差點沒了命,所以按理應當隻會有恩。”
說到這裏,他抬起頭來,帶著幾分狐疑道:“怎麼了,為何突然這麼問?”
鸞歌沒有隱瞞,講述了自己昨晚聽到的所有內容,然後坦誠了自己的猜測:“以這幾日看來,琉璃的心思和手段頗有蘇月翎的真傳,我不相信連你我都能看出西山軍與流寇之間的微妙關係,她卻看不出來,或者是給予她指示的蘇月翎都看不出來。若是她明白這一點,卻還鼓吹慫恿華碩這般,那就難免讓人懷疑了。”
“若真如你所言,琉璃這樣,的確有些說不過去。”趙亦點了點頭,“但是從我掌握的消息來看,琉璃是蘇月翎的心腹,或許這件事是她和蘇月翎約好,準備騙浮生入彀的呢?”
鸞歌愣了愣,沒想到還會有這麼一層。
如果當真是這樣,那這琉璃為免也太過厲害,居然能獲得浮生這種人的信任……
那這樣一來,是否意味著,她可以與浮生達成某種關係呢?
可是對於雲婉的事情,又當如何解釋?不知為何,她總覺得這件事情並不像是趙亦猜測的這樣。
“你可是有旁的想法?”
見鸞歌不語,趙亦不由開口問道。
“眼下正是用人之際,蘇月翎若真是想和琉璃算計浮生,無異於自毀長城。”鸞歌看著趙亦,“相比起堅信琉璃聽命於蘇月翎,我倒更覺得她和浮生是一夥的。所以我想試探一番。”
“怎麼試探?”趙亦接口道。
鸞歌所言著實有理,不過如今琉璃身在大營,單以鸞歌的身份並不好見,因此他又問道:“需要我做什麼?”
“安靜養傷就好。”鸞歌唇角彎了彎,看著趙亦這般身先士卒的樣子,忍俊不禁,“對了,有空的多留心周揚的言行,我覺得他可能也知道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