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二樓樓梯,就見侍從隊長韓平彰帶著人在廊上等待。一見到廖斯詠先是鬆了口氣,才問:“怎麼樣?有進展麼?”
廖斯詠對於審訊用刑十分有手段,因而說:“死了兩個,隻剩下一個死硬派。”
韓平彰臉上的神情微有動容,忙問:“說了?”廖斯詠如釋重負的點點頭,說:“二公子找了方述安兩年,這回總算是有點眉目了。”他知道眼下情況緊迫,並不敢耽擱,敲門後不等回應便直接進了辦公室。
室內隻開著一盞台燈,坐在裏間的顧宣清一身深棕色戎裝,聞聲抬起頭來。那琉璃台燈繾綣著流光,在他俊逸麵孔上籠了一圈。照著他輪廓分明的臉,透出些清寒來。
廖斯詠三步並作兩步上前去,恭敬說:“公子爺,有方述安的下落了。這個人近兩年都在扶桑,改了姓名換了身份,現在叫林詠成。身份是扶桑特使,倒賣軍火生意做的風生水起。一直和雲家有合作,他們今晚的交易就在城南的倉庫。”
顧宣清聞言自口袋裏掏出煙盒來,慢慢地抽出一根煙。那臉上盡管是不動聲色的神情,眼底卻壓著些湧動的情緒,說:“他這兩年銷聲匿跡,我還當是鑽到地底下去了,原來背後有雲家做靠山。”
點燃了煙,又吩咐說:“派人仔細盯緊了,人和東西,我都要。”
韓平彰忙應聲去辦。待人出去後,廖斯詠才自口袋裏拿出一個信封,遞到顧宣清身前,說:“公子爺,這是從方述安手下那裏搜到的。”
顧宣清接過信封,手掌朝下去彈煙灰。這瞬間信封裏卻驀地掉出來一張照片,緩緩落在了地上。
他就著昏暗的光掃了一眼,隻依稀看見上麵是個穿學生裝的女孩子。容貌在黯黃的光線襯托下,溶溶的似浮在水裏。他軍靴的馬刺映在照片上,照片裏那女孩子眼底細微的神態似乎冷泠泠的閃著青暈。
廖斯詠說:“那人十分謹慎,身上帶著這樣一張照片,並不合乎情理。我審訊時,他態度強硬,有關這張照片也是緘口不言……”頓了頓,試探問:“需不需要查一下照片主人的身份?”
顧宣清像是似聽非聽,那側臉的輪廓整個籠在澄光中。似是溫潤地荔枝凍,透出些許青蒼。他俯身將照片撿起來細看,照片中是一個極年輕的女孩子。端立在庭院裏,四下圍攬著梨花樹,腳邊零零落落散了許多梨花。
她身姿纖瘦,明明是學生模樣。偏有不大合時宜的柔美,眼神裏繾綣著特有的旖旎清絕,有半分的清秀,半分的冷。
那張臉在剪影裏似乎是笑,空濛地不著邊際。煌煌的光線映照著她眼裏顧盼的流光,有點點光芒閃爍。
照片右下角有一行娟秀小字——留念,蘇漾。顧宣清在心中默讀了這個名字,上麵的筆跡墨色很新,明顯是後來寫在舊相片上的。
廖斯詠見他這樣一言不發,卻也不敢插言。隻是眼下情況緊迫,難保不出錯漏。這兩年為了找出方述安的下落,特務處上下殫精竭慮,這個節骨眼自是不容有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