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章 夢想照進現實(1 / 3)

現在

博緣酒店。張萌整晚都沒有睡著。

我亦然。

房裏有兩張床。開了電視,隱約聽到女主角與男主角吵架的聲響。床頭,是橘色的幽暗的燈,我們背對背,各自為岸。

她的一側,是落地的窗。厚實的琉璃,把窗外霓紅和裏麵緘默的我們,隔絕成兩個互不打擾的世界。

她,在想什麼呢?滿懷心事的喘息。我能感受她眉頭的糾結和汗滴。

“落青。”

“嗯?”

“哦……沒事。”

她的聲音,又迅速暗了下去,欲言又止。

“你說,這個世界有因果報應麼。”

我並沒有著急回答。閉著眼想了想。肯定地說,“相信。”

“哦。”

她又沒了聲響。

因果循環,環環相扣。早應生於天,地,萬物之間。又怎能是你我能輕易參透。隻是我知道,這場火確實來得太突然。

它毫無征兆地來,張萌的心,自然有些鬱結。

張萌的心思,少有人懂。

她通常笑得溫婉極致,走路斜坐,皆是半醉風情。她長了雙極青蔥柔軟的手——那雙,讓倪笑讚不絕口的手。半醒半睡間,輕柔地拂上你的麵頰,或輕輕敲打疲憊的神經,讓人如淋春風,神情清爽。

她很安靜。

不厭其煩,聽你講述所有有她沒她的故事。

若喜,她陪你悅,若悲,她伴你哭。狹窄二尺按摩台,在她的笑裏,是另一個安寧而舒靜的天下。

她少情緒,嘴角始終半彎著銀月。輕輕地揉捏你的脊,背,喚你的名字。直到你,香甜裏如睡。

我曾把她寫進自己的博客。洋洋灑灑,細膩的寫她的笑和她的手。不少看客因此混淆的我的性趣。

我總覺得,她是天生的藝人。無須化裝,無須包裝與戰爭,銀色的聚光燈下,輕鬆而婷婷一站,溫暖的窩心的氣質能讓鶯鶯燕燕們失色啞然。曾萌動過這樣的想法,若她不是個瞎子,若她願意走這條路,我真可以,幫上一些不大不小的忙。

那時的她,笑得些許淒涼。而後反問我,落青,我這裏跟娛樂圈又有怎樣的區別呢。

隔壁,有女子吵鬧。

張萌醒了,還坐了起來。

果然,不過半分,有人小步跑來,大聲地敲我們的門。是慌張頭發淩亂的女子,誇張地叫著,“文瑤自殺了,文瑤自殺了!”

顧不上穿鞋,張萌已經衝了出去。

路線走得筆直和精致,沒有碰到屋裏的桌子和凳子。

我有微微地震驚。

這個名叫文瑤的女子,與張萌的關係,可見一斑。

居然,就是那個我見過的,常常與張萌形影不離的女子。

正窩在床上,周圍,已聚集了眾多的姐妹。

有的人歎氣,有人心疼。“文瑤,你怎麼會那麼傻。”

所有的人,臉色都不夠好看。仿佛他們之間,掩藏著怎樣一個巨大的人所皆知的秘密。我的出現,她們意外和排斥。

“文瑤。你要好好的活著,給他們看。”

張萌拉她的手,似乎話中有話。

我明顯感受到空氣的沉重。

眾人對張萌與文瑤的態度,並不相同。她來了,大家便自動噤聲,拿眉角生動而細微的挑,看不出好惡。

張萌繼續說,“文瑤,我們始終是好姐妹,不管怎樣都是。對麼?”

文瑤緩緩點頭,嘴唇幹枯,發白。呆滯的眼,望了她再望了大家,最後,望到了我。

“你叫童落青,是麼?”

我不解她突然的問候。脊梁,突然有些發涼。

“是啊。”

我亦蒼白。是無法掩飾的蒼白。

忽而她就笑了。“聽萌常常說起你呢。說你是個好人。”

我不夠明白她所說的這個——好人的含義。但我,沒有理由不認同。我點頭微笑。突然的勇氣,讓我環顧四周看眾人的臉色——都漸漸舒緩。

我思量,文瑤是怎樣的人物。

“好吧,大家都散吧。”

文瑤提高了音調。大家各自,悻悻離開。

我也離開。

關門。

一直到黎明破曉,張萌沒有出來。

要徹底查出火災的原由,還需幾天。

張萌有些淡然,文瑤有些迫不及待。

我們並排,坐在派出所的長凳上。文瑤掏一支萬寶路,徑直給我。

我推托。

“抽吧,萌說你喜歡這個牌子。”

霎時,張萌的眼張萌的臉,全都笑了起來,頭發也笑了起來。

我問你笑什麼。

她搖頭,說沒什麼。就覺得好笑。

文瑤似乎也被我這句話逗樂了,跟張萌一起,笑得開懷。

我很不知所措地透明。

或許,這正是她們倆個所要的結果。

我起身告辭。

天空剛下過一場雨。洗得潔淨和發白。

我也,有心想去找到一些讓自己快樂起來的蛛絲馬跡。例如,張萌和文瑤的微笑都是快樂的因素。

還是無法快樂。

夢一樣。

自己作夜匆匆地來,整一晚又匆匆的走。

卻依舊,容不進,靠不進。

若左手抱右手,也是一種溫暖的話。

那麼,風吹過來,我覺得我有點想念江早有點想念倪笑有點想念微微,還有點想念那個下午,那個陌生男子的驚異表情。

我想,我還是有點孤單。

我一直以為倪笑從此對女人絕緣,這輩子都不會找女朋友。

可是,今天我去找他時,那個眉角像王菲的俏麗女子,穿著性感的蕾絲長裙。貓樣曖mei地被他恨恨地擁在壞裏。

“落青,這是杜有若。唱搖滾的有若,是我們樂隊的新成員。”那女子點頭,對我挑釁地笑。忽而光滑的臉又被倪笑的手捧了去。換一副楚楚而憐的麵孔,癡情地對望。

末了他還不忘加上一句,“她的聲音是我尋求已久的新聲音,特別有穿透力。改天你一定要好好的看一場我們的排演。保證讓你HING到底。”倪笑越說越興奮,絲毫沒有注意到那女子看我的眼神已從棒槌細磨成針,刷刷地暗劍掃射。

我卻偷樂。

難不成這短短半年時間的摸爬滾打,雖勞累,身上竟也意外的滋長了情敵的魅力因子,讓人刮目相看?

我想,隻有像倪笑這樣發誓以音樂為終身伴侶的男人,一旦遭遇愛情,就似天打雷霹後的脫胎換骨,有愛性,便失去人性。

我依舊按照他的習慣,幫他擺好CD,整理書櫃,抹去琴上的塵埃。我好心情地做著這一切,幻想著江早還是坐在那個角落喝著啤酒看著雜誌的輕鬆與自在。

我愛喝清新的茉莉花茶。以往,每每幫他們收拾,休息的刹那偶爾回頭玻璃茶幾上,總會有一杯江早或倪笑為我泡的茉莉花茶。

今日,習慣性再次回頭。

心生暖意。茶幾上果然還有熱氣騰騰的花茶,氤氳著我的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