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人?”
我暗地百他一眼,不就送了幾袋破零食來了嘛,我怎麼就成了你的自己人呢?我也太不值錢了吧。
不過那天晚上,我到是做了個夢。
夢到自己穿華麗的戲服,在滿是聚光燈的傾塵劇場裏,翩翩起舞,豐姿卓越。旁邊站著的,是微微扮演的四鳳,一臉仇怨,似哭似笑地望著我,不發一言。無論我怎麼逗她,她始終低著頭,一副心事滿懷的樣子,不說一句話。然後,突然出現一個帶著麵具的男子衝上台來,微微扔下手中的盤子滿心歡喜地迎了上去。兩人親熱的挽著手在我周圍不停地跳啊唱啊,還大聲地笑。我幾次想過去扯掉那男子的麵具,看看他究竟是誰。但他們總是躲閃,我總是撲空。微微笑得很奇怪,讓我摸不清頭緒。終於覺得累了,我一停下,舞台上所有的燈光就立刻熄滅了。微微和他都不見了,整個劇場,漆黑一片。
滿頭大汗醒在深夜的邊緣。用了心,能聽到對麵床上微微均勻的呼吸。
這個夢,還是隻做對了一半。
傾塵不再是夢想。
我能感覺到,她已經在召喚我,她的舞台離我,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真正混入塵雨,是在兩個星期以後的學校音樂樓旁邊的露天電影院舉辦的一場名為《這一場湮滅》這部話劇招募男女主角的盛大招聘會上。
塵雨真不愧是學校首屈一指的話劇社團!場麵做得很大,沸騰的人群,漫天飛舞的繽紛氣球,轟隆的爵士,身著粉色及膝長裙,微笑熒熒的學校禮儀隊的靚麗小妞,再加上藍天碧水(我手中的礦泉水)就算不是來參加應聘,光是欣賞這一副流光異彩之美景就足足讓我不由得發出了身在H大真是幸福的偉大感歎。
可是,怎麼不見殷彥驄的身影?莫非是昨天晚上和微微談心太晚疏忽了今天的重要任務麼。他可是當家小生兼形象社長。他不來,眾多美眉還擠個P啊。
給宿舍打了一百個電話也沒有人接,估計微微又睡得跟死豬一樣了。說不定夢中反複播放的就是昨天晚上他跟殷師兄的花前月下的美妙場景。
我有點心急了。滿眼望去,眼裏閃爍的都是俊男美女的身影。完了完了,就我這模樣,雖然說不至於長得對不起觀眾,可是要那麼輕鬆地當上一部話劇的女主角也絕對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我貓跳狗跳的穿越人群,來到後台。還未來得及東張西望,有人叫了我。
“你還不快點。工作人員都沒有水喝了,那邊的那件礦泉水,快點搬過來。”有個女的,叫住了我。
“我?”
“是啊,你還隻顧著自己喝啊,快點快點,我都快渴死了。”她邊說著還頗不耐煩地向我翻白眼。
這回我仔細看清楚了。這不就是那天在傾塵跟殷彥驄演對手戲的那個女的麼?謔,在台
上的時候好歹還有個人樣,怎麼一下台就跟個潑婦似的,不就演個繁漪麼,還隻是個二房,又不是正室。拽跟個二五八萬似的。
“我又不是你們劇社的,你朝我嚷個P啊。”
“不是的怎麼了。我就要叫你!瞧你穿成那樣!跟飯店的服務生有什麼區別?”
服務生!又是服務生!氣死我了。這不就是間接地嘲笑我是服務生麼?不,是直接地嘲笑,是致命的打擊啊。而且聯想能力異常豐富的我又想到了第一次請全寢室的人去卡拉OK廳被微微誤認為是領班小姐的痛苦經曆。
我氣衝衝的衝上主席台,啪地一巴掌甩了上去。
音響不叫了,人群不鬧了,禮儀小妞不笑了,整個世界安靜了。
她捂著發白的臉,好一陣過去後才忘記要哭。
“好,你夠恨!”
她像被二奶搶了老公的怨婦,意味深長地仍了一句話,然後奔將出去。
大概是話劇演多了還是我的眼睛看錯了,她奔跑起來居然還能和柳絮分飛樣的柔美。我怎麼看怎麼都像是在演戲。
我倒有了少許地發愣。人群裏飄來狐疑的眼光,我正想捉住一縷替自己申冤。我甚至還打算三步並做兩步回頭去拿主席台上的話筒,但是,音樂忽然響起,人們和禮儀小妞的臉上頃刻又分別重新露出了盲目隨從的微笑。
我如浮萍,低著頭又迅速潛伏在人群裏,心裏有稍微地失落。
這舞台,塵雨,才是最終的主角。
“打得好啊!”
耳邊響起一個陌生的聲音。
抬頭看,一個滿頭酒紅色頭發的幹瘦小夥子叼著煙對我張牙舞爪的狂笑。
“你誰啊。”
我不懷好意。這樣打扮的人不是愛***就是愛吸毒,能有幾隻好鳥?
“嘿嘿。”
他依舊是笑。眼光似有還無地飄向剛才那個女的奔跑的方向。“其實我早就想打她了。”
“啊?”
“是啊,這有什麼希奇的。她演的繁漪跟改編後的劇本差遠了,我早想煽她一耳光,把她打醒。”
“這麼說,你還是她那恨鐵不成鋼的忠實粉絲?”
“我?哈哈哈……”他又一陣狂笑,笑得我心裏發毛。
“算,算是吧。”他望了一眼我。“你還真是天真可愛。”
天真可愛?哼,真是活該受人鄙視,我又不是三歲小孩子,你以為你這麼粗糙的泡女孩子的技巧還不能被我識破嗎?我暗自好笑。
“不過她演戲真夠爛,把殷彥驄都給毀了。”我還不忘發表我不屑的言論。
“我看啊,你去演,不錯。哈哈。”
“那是當然,不然今天也不會來了。”
“你說你來應聘新劇的女主角?”
“是啊,怎麼?”
“真巧,我來應聘男主角。”
“天,最好不要把你應聘上。你這樣子……”我脫口而出,繼而發現說錯了話,吐吐舌頭,皮笑肉不笑我估計他也看出了我的拙劣偽裝。
他倒是比我想象中的大方,“哈哈,我怎麼了?最好我們都能選上,我們來演對手戲一定很過癮啊。”
我才不要跟一個比我還瘦的人演對手戲呢。好顯示你比我減肥成功還是怎地?最起碼也得跟殷彥驄有一拚的高大吧。但又不好意思拒絕。隻有附和著,“但願但願啊。”
第二輪複試的時候果然又遇到那個紅頭發的不良小子。他依舊誇張地跟我打招呼,嘴裏塞了大大的棒棒糖。
“嗨,潑辣妹,我們真有緣分啊。”
“什麼。潑辣妹?請不要瞎叫,那叫正當防衛好不好!”
“嘻嘻。我又不知道你的名字……”
“童落青,中文的。”
“倪笑,化學係的。”
“瞞好聽的名字啊,怎麼會這麼—……%¥#()——+(*”不等他說完,我馬上接口。“你念化學啊?怪不得連頭發都是紅的,莫非是做實驗失敗的成就?”我終於找到了反擊懈狠的突破口,抓住他的小辮子不放。
他居然臉紅了。
我始料未及。
“阿米托福,冤冤相報何時了。”
他自我解圍,反而顯得我的不解風情。於是我們都不再說話,靜靜地坐著,等待最後的結果。
電話鈴聲響起,我們分別掏出電話。
同樣的諾基亞N70,同樣下載了周傑倫的青花瓷。
相視而笑。
是微微。
她這丫頭,又闖了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