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文在收功。
趙文的意識在恍惚,趙文感到最後一絲精力已輸入懷中的蘭兒身上。
趙文知道自己精枯力竭,也許已無再生之能。
蘭兒醒來,一看趙文滿頭黑發在她眼前一根根變白,光潔的麵龐一絲絲起皺打折,魁偉的身軀一點點枯縮幹癟的樣子,不由緊緊摟住趙文大慟:“阿文,都是我害了你!”
趙文滿眼昏花,再無任何想法,隻是苦笑著舉起無力的手,顫微微地撫mo著蘭兒烏黑的發髻,歎道:“不能怪你,這是天意,天意啊!”
※※※
趙文們兩人歇了好一晌,蘭兒體力終於複轉,攙起舉步維艱、勾腰駝背的趙文,慢慢向山外走去。
※※※
輾轉反側,趙文和蘭兒終於回到洛陽京都,找到蘭兒父親的家,投門而入。
曹奐卿見趙文如此模樣,不由伏地再拜:“都是小女害了恩人啦!”
趙文但是苦笑:“非也,非也,此乃天意!天意難違啊!!”
忽聽院外有人高聲道:“好一個天意難違!趙兄別來無恙否?”
趙文緩緩轉身,見正是趾高氣揚的司馬炎,遂淡淡一笑:“司馬兄前程不可限量,趙文的使命似已完成,蘭兒就托付你了。”
趙文萬念俱灰,雙眼微閉,心中按前些時日悟出的方法開始默念《無名經》。
趙文好想回家。
司馬炎正要說話,隻見天空驟然變黑,雷電交加處,黑漆的天空豁了一個大口子:一道白光直向趙文罩去。
司馬炎情急之下揮劍斬向白光,但劍去雖快,那白光卻倏出倏回,而趙文則裹在白光裏已不見影子
。
但趙文隱約看到蘭兒撲地大哭,司馬炎慢步走上前扶起了她。曹奐卿一家俱跪地膜拜。
趙文滿眼淚花。
趙文的眼前是長久的黑暗,意識一片模糊。
※※※
恍惚中,趙文睜開雙眼,但見無邊的彩光中,趙文的身形越變越小,越變越小……
趙文在茫然中又陷入無邊的昏迷。
※※※
※※※
“花開花落,花落花開,多少往事煙消雲散,留此殘身又有何用,不如就此去吧!”
張水雲站在峨嵋山舍身崖巔,腳底雲海氤氳,仿佛是一張柔軟的床鋪,吸引他縱身一躍,從此消融。
“善哉!善哉!既已超脫,又何苦執著生死呢?不如回頭是岸!”不知何時,張水雲的身旁站著一個身材矮瘦的老和尚,腳踏崖邊,雙眼緊閉,雙手合什,喃喃自語。
老和尚話音一落,身形一躍,瞬間便被雲霧吞噬。
張水雲一急之下,伸手便抓。手中多了一件東西,人卻眼睜睜地從他的身旁消失。
張水雲一瞥,手中原來是一本書,封麵是三個迥勁的篆體字:“混元功”。
※※※
江淮張村,綠樹成蔭,占地數百畝,居家千餘戶。環村四丈高的糯米漿嚴絲密縫青磚的結實的牆垛外,是一條陡峭的兩丈深的護村河。河水外連明渠,通向碧波千頃的明湖;內連村牆水閘,在村裏盤旋,通往家家戶戶,再由村牆另頭水閘泄出。村牆隔河正對官路的是一座懸橋,村牆上大門後便是終年懸絞不落的千斤門閘。村牆上八麵建有炮台,日夜有村丁巡邏看守;村門洞白天始終站著兩個門丁,管來往人等有無可疑,早晚開關大門,協助放吊懸橋。
這一日晌午,秋高氣爽,平常無人駐足的村門洞前聚滿了人,看牆上張貼的告示。一清瘦老者也湊上前,上下掃了幾眼,就上前揭榜,往村裏便走。門丁老張一把攔住,拱手作揖:“這位老先生,張員外要招聘的是飽學鴻儒,您老先掂量著,別忙揭榜,已經有七位先生被張員外趕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