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2年6月4日於廣州區莊村——東山湖畔[3]文學評論·請不要丟失和遺忘南方請不要丟失和遺忘南方
關於“南方文學”的口號
經濟的杠杆,推動著觀念結構的變化。這個普通而又永恒的真理,日益為多數人所認可。
物質的進步,要用精神的豐富作補充。人們越來越厭惡單一,單色調,單線條。
社會主義文學理應繽紛多彩,“曲高和寡”,應改為“曲少和寡”。
“南方文學”口號的提出,有人貶責為“標新立異”:文學即文學,還分什麼“南派”、“北派”?
“標新立異”似乎也要“正名”,恢複它褒揚的本來含義。“標新立異”象征著一種創造精神和品格。
“南方文學”的口號,作為一種主張,自有由其衍延、發展及存在的合理性。
曆史淵源——
從近代史看,許多重大的革命運動,都發端於南方。二三十年代,上海是全國革命文化的中心。現代文學巨匠,多出生於南方。南方革命和南方文學兩麵旗幟,幾代中國革命者曾引以為驕傲。
現實狀況——
我們有躋身於中國當代文學先進行列的作家:張弦、陸文夫、高曉聲、魯彥周、周克芹、何士光、古華、韓少功、葉蔚林、莫應豐、陳國凱、羅達成;
我們有自己的女作家群:上海三王(安憶、小鷹、竹林)及黃宗英、戴厚英、程乃珊,金陵三釵(黃蓓佳、喬雪竹、蘇葉)及範小青,福建的舒婷,四川的傅天琳,湖北的方方,廣東的黃虹堅;
我們有全國量級的評論家:陳遼、李子雲(曉立)、潘旭瀾、李元洛、陳美蘭;
我們有被公認的地域性的作家群:瀟湘作家群;
我們有全國注目的刊物:《收獲》、《文彙月刊》、《上海文學》、《花城》、《鍾山》、《萌芽》、《青春》、《中篇小說選刊》、《報告文學選刊》。
發展前景——
改革得風氣之先。經濟特區的設置和開放政策,為遲緩發展的中國建設事業注進了興奮劑,也為文學的拓展和改造提供了現實的條件。
我國幾個經濟中心(尤其是商品經濟發達的城市)都在南方,城市的改革,加快了現代都市文學由小木屋轉向巨型建築的進程。
南方農村是半自給自足的小農經濟向大規模商品生產過渡的策源地。新時期農民文學的豐碑,從這裏壘起基石。
毗鄰台港澳,東南亞,是東西方文化交流的一條主要通道。外來文化有益、合理的部分,正在融入我們民族文化的血脈之中,走進民眾生活之中。
南方作家藝術表現上細膩傳神所長,正在形成某種共同發展的趨勢。
較之強盛的北方文學,南方文學之短是顯而易見的——
筆致所及,深厚與力度都不足。正麵、直接反映恢宏改革的力作還甚少。北方作家群觸及現實主題的作品,及時性與深刻性都走在前麵。
評論落後於創作,缺乏組織,不像北方評論家那樣有氣魄、有膽識、有權威。
加快發展步伐,現在要做的——
樹起南方文學的旗幟。建立“南派”藝術風格。
南方評論家攜手同行,麵對當代文學,既及時評判南方作家作品,又對北方作家作品發表有獨立見解的論斷。附庸作風是可悲的。
中國當代文學學會是目前南方最大的一個學術團體(較之北方的中國當代文學研究會,影響、號召力、權威性都遜色),尚需改造。不要局限於大學,要溝通與作協,刊物,文學出版,報紙、電台、電視台文學新聞、副刊的聯係。要定期組織高水準的關於當代文藝思潮、創作思想、文藝批評、作家作品及比較文學、美學的討論會,理論與實踐並重。
“南方文學”是一個總的口號,像是一條大河,它應該有許多支流。如“嶺南派”、“江南派”、“瀟湘派”、“海(上海)派”……可與北方文學中已經形成或正在形成的“山藥蛋派”、“荷花澱派”、“京(北京)派”、“高原派”、(或西北高原文學)、“北大荒派”(或鬆遼平原文學)……競相生輝。
1984年7月31日於廣州南方日報社六號樓南方,母性的河
我生於江南,長於江南,但是,地緣與地極的靈覺,總是將我向往、崇尚與眷戀的經緯,通向南方的廣東。
我報考大學的第一個誌願,是南方的高等學府——中山大學。
在一個幾乎一切都異化,大多數人遭逢不幸的年代,我大學畢業有幸分配的第一個單位,是《南方日報》。
十二年後,我主動要求調動工作的第一個新崗位,是有嶺南特色和海洋風味和當時享譽全國的《花城》雜誌編輯部。
南方精神,南方觀念,南方意識,南方文化,南方品格,日益強健著我的肌體、心理和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