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台市曆史上最少時間內組織的賑災晚會於5月17日晚上在煙台大學模擬法庭舉行了——從接到任務到組織晚會,我們這些人一共籌劃了不到24小時!
第一個“波瀾”在我們報業集團:由於原先我們報業集團也準備舉行類似的晚會,所以報社領導對協辦我們這場“煙台市各界青年抗震救災募捐義演”開始不感興趣。而我真不願意自己的單位在這樣的活動中落後:至少我參加了。所以我一再請求團市委領導將煙台日報傳媒集團的幾個媒介都打上“協辦單位”的樣子。團市委領導同意了但我們報業集團領導卻遲遲不答複我的懇求。等到晚會的徽標都要噴繪了,報業集團的領導看到煙台市隻允許舉辦一場義演又改變了主意:不僅派出了水母網對現場進行直播,還要求我在現場直接連線我們報業集團去災區采訪的記者——讓人們看到報業集團的力量!
好在晚會的籌辦者們大多是我的朋友,對於現場臨時改變一些東西能理解也接受。於是我們的報業集團在這次的晚會中“上車遲緩”而“車上振奮”了。
更大的波瀾出現在晚會後,連市青聯領導李明治的遠在美國的女兒都給現場捐來了3千美元,但給晚會寫了一首朗誦詩歌的作者卻張嘴和晚會索要3千元的稿費!
我們都很憤怒:以後團市委市青聯再搞什麼活動,我們也不再邀請這樣唯利是圖的人了!
當然這個“波瀾”在當時沒有公開:否則在大家都紛紛給地震災區捐款捐物的大背景下,這樣的人真要成為“千夫指”了。
6.“土壩”和“再度開放”
有篇文章發表是偶然因素,但因為采訪前正好在市委書記辦公室,所以文章最後竟然成為了“煙台市改革開放大討論”的直接誘因。
這篇文章的題目是《土壩擋住了“貴族城”》。
河南籍貫的香港老板石華在萊山的沿海防護林中開發了“貴族城“的房地產項目。因為和當地村民有些問題沒協商好,讓當地村民們直接把路給挑斷了——一座匆忙中堆積起來的土壩杜絕了“貴族城” 的對外通道。
石華和後來接手這個項目的王洪凡是朋友,王洪凡夫妻倆又是我多年的朋友。王便把這個情況給我電話說了一下,希望我能去采訪一下,把當地百姓的這種“太低檔的舉動”改變了它。“我們哥們沒法了。都想不幹這個項目了。”王洪凡在電話中說,我也在電話中回應王說“咱煙台是多年的開放城市,讓普通村民弄出這樣的笑話,以後海外的開發商投資商誰還敢來煙台?”
對話都是沒錯誤的,但恰巧我接這個電話時正好在市委書記辦公室!
不是那時候沒有注意禮儀,是因為市委書記正在和我領進去的《中華兒女》雜誌社的領導談話。我以為他們談他們的,我電話說我的。沒想到書記很敏感,馬上問我怎麼回事。我就把王洪凡反映的問題給書記大概說了一下,說我馬上去現場看看。
市委書記臉色凝重起來。他對我說“浩洋你要認真采訪,把這個事情不僅要寫一個新聞稿,還要配發一個評論:我們市委最近正在討論‘第二次對外開發問題’,說不定這個事情對我們推動活動有幫助!”
我到現場采訪的時候,恰好碰到了時任萊山區長。作為給萊山創建新區寫出第一批稿件的記者,區長自然熟悉我,問“這件事情確實不好,能不能不報道?”平時對領導對朋友都很隨和的我當即搖了搖頭:“不光不能不報道,還要配發評論呢。”
我對區長說了市委書記的想法,他馬上明白了其中的含義:事情的解決不僅增加了力度,也增加了時間上的思考。
於是第二天的晚報上出現了這樣的報道:《有關部門嚴查土壩 昨晚已拆除》。
本報訊 昨日本報《土壩堵住“貴族城”》引起各方強烈關注,至昨天下午5時,該土壩已被劉家灘村村民拆除,今日上午,萊山區委、區政府正在繼續調查此事。劉家灘村負責人劉慶國向記者介紹說,當天下午,他接到了初家鎮黨委書記呂遂良和副鎮長隋英德的批評電話。責令無論如何首先把壩拆除。劉慶國稱:雖然築壩是村裏的幾個主要幹部事前協商過的舉措,但事後細想一下也確實不妥,便積極派人當即將這條土壩拆除了。關於築壩的原因,劉慶國解釋是因為路兩邊深溝通道太少影響大型農機進農田,幾次協商找不著“貴族城”的領導才急出了這個“下策”。港商石華先生在得知各級領導對此事的明確態度尤其是看到土壩迅速拆除後,高興地說:“煙台畢竟是煙台,煙台人畢竟有煙台人的素質———我當初的選擇再一次被證明是正確的。”(尹浩洋)編後:市郊農民為一點兒小事把外商獨資項目工地封鎖了,這確實是眼下“進一步對外開放”大討論熱潮中的一個極不和諧的雜音。“土壩事件”雖然很快解決了,但路上的“土壩”容易消除,思想意識中的“土壩”是否也能很快消除?應當說作為11年前就成為首批沿海開放城市的煙台,這些年來開放成果頗豐,人們的開放意識、文明素質也比以前大為提高,但時至今日,當初我們所擁有的開放的“天時”、“地利”等已不為少數城市所獨有,“重塑開放優勢”的競爭重點已全部落在了人的素質的競爭上。在這種時刻發生的“土壩事件”,真真是給我們敲了一次警鍾:封閉意識、小農意識、法盲意識在我們這個開放城市中還是有的!而當我們欣慰地看到“貴族城”外的土壩已被拆除的時候,我們不能不聯想到,在別的地方,還有沒有這樣那樣的“土壩”?本報歡迎全市讀者就這個問題展開一次大討論,就“哪裏還有‘土壩’?如何拆除‘土壩’?為什麼會出現‘土壩’?怎樣防止出現新‘土壩’”?等問題來信來稿。
後來的“大開放大討論”中,“土壩”已經成了“封閉意識、小農意識、法盲意識”的代名詞。所以後來這篇小小的文章因為影響廣泛得到了全國晚報評委們的讚賞成為當年的得獎之作。
7.“場外”的“江海生”
報社可以隨便出入的年代裏,有一次我們辦公室來了個年輕人。我隨嘴問了句他是哪裏的。他說自己是體委的人。我也好事,就說了句“體委的?我經常去怎麼沒看到你呢?”結果這個傷害自尊的問題把年輕人惹惱了,於是他說“我在晚報也熟悉很多朋友,也不認識你呢!”我好奇心重就問他都熟悉哪些朋友,年輕人也是張嘴就來:“孫洪威、曹玉娟、尹浩洋、江海生、張凱………”
我強忍大笑趕緊跑出了辦公室,然後給他要找的同事打了個電話:“你回來千萬別說剛才在辦公室的就是尹浩洋哈!”
不光因為他“熟悉”我而不認識我,更因為他不知道,“江海生”就是我。
江海生是我的體育評論專用筆名。我的文化評論的筆名是“文華生”——兩個筆名都曾經在全國晚報的評論類當中得過大獎。
其實最早晚報的體育評論筆名是“公孫羊”。那意思是很明確:由孫洪威和尹浩洋各取一個字來共同輪流寫。當初文體部主任曹玉娟的“如意算盤”精精”:我們兩個一個是副總編,一個是新聞部的記者。都不是文體部的“寫手”但可以給她的版麵“友情”增光添彩呢——當初我們設想在體育版上開設評論專欄是想增添“版麵深度”——宗旨很明確:借體育為由頭,擴思維為話題,發深省於場外。
雖然我在新聞部曆來屬於發稿量最多的記者,但對於我給文體部版麵寫稿我那位新聞部的主任還是很不滿意的:她曾經屢屢申明“不要跨部門寫稿”——大家都知道那是針對我的,但我就是不以為然:煙台晚報多年的傳統就是“稿件第一”那裏有什麼限製?我仍然很熱情地給文化體育版麵寫稿——除了文體活動的消息和特寫外,寫得最多的就是《場外音》專欄。至於為什麼要取名“江海生”,一個是當時看武俠小說很喜歡那些“江海生岐路,雲霞入洞天”的意境,也更喜歡“亂紅飛過秋千去,夜闌風靜江海生”的意境,但最主要的原因是我的本名是尹浩洋,“浩瀚海洋”可不是由“江海”“生”成的?
後來因為確實太喜歡文體新聞幹脆就調到文體部去了。因為自己親自編輯版麵的關係,寫“江海生”的稿子更痛快了。我們一般是把一個當日新聞壓縮到評論中去:每個評論都是最新新聞的評論,而評論又不限於體育方麵可以海闊天空寫出“場外”去。於是這樣的稿件讀者說新鮮過癮可以拓展思維,而我們寫起來俞發得心應手。
每天寫評論文章也構成了快樂:編選稿件的時候尋找合適的新聞由頭是一種工作快樂,在新聞中尋找評論角度的切入點兒是一種哲理的快樂,短短十多分鍾用鍵盤敲打出來300字左右的文章是一種宣泄的快樂,被讀者打來電話讚揚文章寫得好是一種收獲的快樂。
後來不經意間才發現,“江海生”的文章竟然寫了將近上千篇,以至於有次晚報評選“讀者喜歡的記者編輯”,“尹浩洋”和“江海生”並列上榜——很多讀者確實不知道“江海生”隻是我的十多個筆名中的一個。
8.煙台的出租車
2012年春天,一個煙台的普通出租司機讓北京的一個到煙台來考察投資環境的朋友對我讚不絕口:“你這記者真是不錯呢!要不是咱倆一起搭車,我真懷疑那個出租司機是你的‘托兒’!”
那天我們在解放路上橫豎打不上車,急得滿腦門上的汗水都出來了。忽然從雲龍街道上拐出一輛空駛的出租:我倆大喜!
上了車後我倆都發現司機滿臉笑容。客人在迷惑煙台的微笑服務推廣程度,我也在奇怪。司機卻發話了:“尹大記者!好多年沒坐我的車了!”
司機很熱情地感謝我當年給他們出租司機們“仗義執言”:“你當年給我們寫的《拆車?拆車!拆車……》的整版稿子,讓我們所有出租司機都叫好!那以後煙台‘拆車’的乘客們還真逐漸沒有了!現在年輕司機根本不知道當年煙台街上‘拆車’風氣猖獗的情形了。你給俺們寫的那個‘出租車後號碼模糊的原因解析’也讓我們很感動的……”
我有點兒不好意思了:“哥們,這車上乘坐的客人是北京來的客人,你就別給我再誇獎了!”沒想到熱心腸的司機師傅轉頭對北京客人誇獎了起來:“師傅,你要是和俺們的晚報尹浩洋大記者交往起來,你就放心!他可是絕對的好人能人!……”後麵的誇獎我是不好意思在這裏寫下去了,但是北京的客人顯然對出租師傅的介紹來了興趣。一番追問後下車笑著對我說:“老實說,是不是你的托兒?”
當然我們都知道那不可能是我專門安排的。但北京客人的投資項目最後很成功。
其實這樣的“待遇”我還有過幾次:有次我和老婆兒子一起乘車,上車後黑影中我報出了抵達地後,出租司機竟然很肯定地說“你就是煙台晚報的尹浩洋對不?”我和家人都大驚。師傅解釋說“你最近幾天不是在廣播電台主持我們出租車‘油改汽’的專題報道?晚報上的稿子我們也都看了。很關注。你廣播的聲音很有特色。一下子就聽出來了!”
事後老婆不無得意地對我說:“連普通的出租司機都認識你,我就不操心監督你了:你肯定不敢在外麵幹壞事!”
9.“狼哥”綽號的背後
煙台日報集團內部年輕同事對我有個昵稱:“狼哥”。
說起這個綽號,有大小兩個來源。
那時候《煙台晚報》三個總編都姓孫稱呼“孫總”絕對分不清楚稱呼誰,於是出版部的女孩們首先發起,稱呼孫總們後麵的字為來加以區別:“天總(孫佑天)”“旗總(孫德旗)”和“威總(孫洪威)”。晚報於是就時興兩個字的簡稱了。大家稱呼我的簡稱就是“洋哥”。但再晚些徐誌春進入晚報後,一來嫉妒女孩對我的親昵稱呼(女孩都統稱他為“大春”),二來也自豪於我們在交通方麵等大稿的合作連連,屢屢對外表白我倆是“狼狽為奸合作關係:他是狼哥我是狽弟!”
但很多人知道我的“狼哥”稱呼背後的“大原因”是我的“輕易不咬人,咬人不鬆口”——換句話說,我的新聞稿件必須追求“效果”:沒有效果的稿件我寧肯選擇不去觸動!
在煙台大學上《新聞記者的“五金”與“八字”》課時我總是提到我的一個典型案例。有次我得到讀者舉報,說他們農村來找工作的,在市區受到了“黑中介”的欺詐。先是高薪誘惑,再要求交付保證金。等把人塞到某個單位工作沒幾天後就“雙簧”辭退。保證金當然是不給退回了。再說多了就弄些“打手”把農民們一頓毆打——這些“黑中介”的手法其實多年前我們就曝光過,很拙劣,一般人不會去上當的 ,但現在用到了老實的農民身上我們很氣憤。前去采訪時我們本來隻想要回農民兄弟的辛苦錢——我們的“介入”並不想把誰非要怎樣,把問題解決了是我們的一般要求。
但沒想到“黑中介”非常囂張:不僅對我們記者好一個諷刺好一個自我吹噓,還當著記者的麵把前去討公道的幾個老實的農民又圍毆了一番!
我憤然離去的時候那個“黑中介”的叫囂仍然猖狂:“你曝光好了!我們黑白兩道都有人!你幹瞪眼!”
我不知道這個市區西部鬧事區的“黑中介”到底有什麼關係。但我們怎麼能讓他們如此猖獗?我第一時間趕到了市區工商部門,詢問如果查實了“黑中介”的不法行為可否整治?工商的朋友們對我透露:查證屬實的,可以吊銷其工商執照!我再到市區公安部門(我有意避開了轄區派出所怕確實有“黑中介”的關係通風報信)詢問,“黑中介”毆人的事實可以怎樣處理?公安朋友笑:大記者應當懂得的:屬實至少治安拘留!
一切詢問完畢後,第三天開始《煙台晚報》頭版刊登了首篇文章。
在那個叫囂的“黑中介”還在為自己的“本事、關係”吹噓時,工商部門的“吊銷處理”到了。“黑中介”以及周邊人大驚失色的同時,工商部門的處理也在《煙台晚報》“追蹤報道”了。“黑中介”到處托人求情的第三天,公安“拘留7天”的措施也執行了——《煙台晚報》的連續三篇“追蹤報道”讓所有讀者拍手稱快!
據說那個“黑中介”事後總結的“經驗”就是“別去觸犯《晚報》,《晚報》是狼:咬上了人不鬆口!”
麵對那些欺壓百姓的“黑”們,我倒是真希望自己更希望所有公心未泯的記者們都是“輕易不咬人,咬人不鬆口”的“天狼”!
10.治理“遊醫”的背後
我和晚報的同事張誌剛(晚報內號稱“大缸”)一同寫了幾組稿件,其中《保護好我們的城市“綠肺”》還得獎了。但是提到“大缸”兄弟,我總是要想到我們了我們倆共同行動的“治理遊醫”的活動。
因為不僅那個采訪中發生了讓我們啼笑皆非的“典型笑話”,而且就是從那以後,我才真正明白了那個行業的“潛規矩”。
有段時間市區街道兩邊電線杆子上的“名醫廣告”特別多,城管的也對我們傾訴苦水,正規醫院的領導大夫們也對我們歎氣,受到其傷害的更是有不少寫信來投訴“街頭遊醫”:而市領導和廣大百姓們對這些“城市牛皮癬”一樣的“街頭遊醫”,更是表示了“槍口一致”。於是晚報老總們策劃準備搞一次專門針對“街頭遊醫”的揭露性報道。
任務落在了我和張誌剛的身上。讓我倆首先去“暗訪”搞到第一手資料,看那些滿口胡說的“街頭遊醫”是怎樣忽悠人的。為了保證不出任何問題,我和張誌剛提前到毓璜頂醫院去做了專門的性病檢查,醫生開出了我倆確實沒有任何性病的證明。
沒想到我倆被不同的“街頭遊醫”“診斷“”的結論是驚人的一致:不僅我倆的‘性病’都很厲害了,而且素不相識的“街頭遊醫”給的診斷等級也是一樣的:“別看你現在外表上絲毫看不出來有性病的征兆,那更可怕:因為它已經從裏麵在爛呢!”
我們裝做誠惶誠恐的樣子尋求“趕緊幫我們治療”,“街頭遊醫”就給我們開出了“進口特效針”:“包治包好!”問問價錢,“街頭遊醫”慈祥地給我們回答:“看在你們都是讀書人的樣子上看,給你們個優惠,原先價格是1800一針的,現在優惠到1200好了!”
後來正規醫院的檢驗標明:“特效進口”的其實就是普通醫院常見的青黴素針劑!
後來我們的報道發表了後,有行業內部人士向我們透露:這樣欺騙你們的不算最惡劣的。有些狠心的黑心的家夥,明明別人沒有性病,但他給你蘸藥棉消毒檢查的時候,就偷偷地把確診性病人士的不潔體液給你“塗抹”上了。然後再告訴你“你確實有性病但是現在確實外表看不出症狀來。如果現在在我這裏治療,也就是百兒八十快錢的事。如果拖延了,治療就更費功夫和財力了。”你當然會不相信會離開,但是最後你的結果肯定是被他敲詐得更多!
聽著確實可怕。
但此後我們記者們就形成了習慣:誰要是說“別看你現在沒症狀,其實更壞……”的時候大家就笑——想起了我和張誌剛遇到的那些““街頭遊醫”想起了性病……
11.救人反倒挨了市領導的批評
每次路經桃村到海陽去的時候,總要在海陽發城附近想起一件可樂的事情:見義勇為現場救人了報紙還表揚了自己。結果見報當天卻被市領導找到市委常委辦公室好一通批評!
忘記哪年臨近春節的時候了,我們幾個晚報記者到海陽去為農民的孩子們送學習捐助品。回來的路上經過海陽發城的一段彎路的時候,遠遠地看到一輛長途客運車翻倒在河溝裏了。我們趕緊下車跑了上去。當時車裏老人呻吟,孩子大哭,傷者堵塞,旅客不安。而油箱的油已經開始泄露了:稍有不慎就會造成車毀人亡的更大慘劇。我們馬上開始攙老人、抱孩子、抬傷者、疏旅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