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芳脫了鞋就歪在了床上,很是精疲力竭。她滿臉紅潤,想必是酒精的作用。她皺著眉,很是難受。頭在床上蹭了幾下後便扶著床沿吐了起來。我急忙坐起身,幫忙拿垃圾桶,無奈已經吐在了地上,還好沒有吐進鞋子裏。
吐完後的她懷抱一個枕頭,睡著了。嘔吐物難聞的氣味散發在空氣中,我也差點作嘔。想把地麵打掃幹淨,但實在沒這個能力。我最害怕這些髒東西了。出於自己的感受,我的飲酒人生盡量不能太醉,太混,萬一吐了就害苦我將來心愛的媳婦了。
叫來酒店的工作人員,把地麵打掃幹淨。開窗通風,灑一些花露水。瞧我多麼的矯情、做作,可我真不是刻意想要去嫌棄,去那樣的。
打了一個盹,醒來已是下午三點。
午睡睡到下午三點,這一點也不誇張。記得以前有一次我午睡睡到母親叫我,起來一看太陽都下山了。有趣的一次午睡是在學校,那次做夢了,夢見在KFC裏麵買了好多好吃的,正當要吃時,被前來上課的老師叫醒,真是火大,一口都沒吃到。
嘴巴有些幹渴,便起來泡茶喝。茶杯上有杜甫的詩句——落日平台上,春風啜茗時。這是我茶杯上的詩句。這個茶杯,我已經用了很多年了,內膽是紫砂的。
我喜歡放入適量的白茶,然後用開水衝泡。茶葉一片片地浮在水麵上,慢慢地舒展開來,過了一小會兒,一片片茶葉便會落入杯底。看著茶葉往下掉,掉進一個黑色的洞穴,內心會聯想到井裏的屍體。茶杯好像有無窮的力量,它裏麵的白色熱氣永無止境地向外湧動……如一口仙井,通往人間最深處。
我把茶杯放在床頭櫃上,然後坐在床上,靠著一個豎起的枕頭。想看電視,但怕吵醒身邊的可人兒,她像個天真的孩子,睡得正香。便拿了一本雜誌,一張張地翻閱。當雜誌翻到某一頁時,我的手僵在了那。在那一刻,我忘記了呼吸……
這是一張多麼熟悉的臉,夢裏見過多少次!
這是一張多麼陌生的臉,似乎從來沒見過!
好嗎?
你好嗎?
你過得好嗎?
我伸手慢慢地撫摸上去……眼淚不爭氣地流了下來……滑過臉頰,滴在了她長長的假睫毛上。
“哥哥,你怎麼哭了?”小芳睡醒了,用手撐著腦袋看著我。
“沒……沒事。”我快速地用手在臉上抹了一把。
“看什麼?”小芳起身,坐到我的床上,來搶我手中的雜誌。
“沒……沒什麼。”我想藏,但已經被小芳奪走了。
“哇……真漂亮!這誰啊?你認識她?”
“一個故人。”
“沒那麼簡單吧……明星嗎?”
“嗬嗬……你這丫頭,說什麼呢!”
小芳的話,不知為何,把我弄笑了,內心也變得順暢。似乎覺得世界上沒什麼事是一定要憋在心裏的,什麼都可以選擇合適的方式傾吐出來。人的心就那麼點大,並非人人都是宰相,能裝的東西也就那麼點,有時候適當地吐掉點也是一種心靈的釋放,也可讓自己活得輕鬆些、快樂些。
“瞧你剛才痛哭流涕的樣子,就知道你肯定認識她。你前女友?”
“我和她從來也沒有在一起過。”
“那她是你暗戀的人?還是你們曾經不清不白過?”
“什麼叫不清不白呢?”
“就是說你們感覺誰也離不開誰,又感覺倆人好像並沒有什麼實質性的男女朋友關係。感覺倆人都很愛對方,或者都比較愛自作多情,然後又似乎並不曾怎樣或並不能怎樣。就是有愛的存在,然而卻說不明白所謂愛的那種形態。”
“哇……您這話,也太深奧了吧!可似乎就你說的那樣。小芳姑娘,您深藏不露啊!我實在不曾發現過,原來您老這麼博學多才啊!”
“你這麼誇,我都要垮了!”
“別垮啊!說真的,我……好想好想她。”我知道,我此刻的神情肯定很嚴肅,嚴肅到可怕的那種。
“嗬……”小芳輕笑,笑得很是別扭。
“喂……突然間怎麼了啊?”
“沒……你剛那麼嚴肅幹嗎啊!”
小芳閱讀著雜誌上寫她的那些文字。一字字,一句句,我雖沒有看,但用鼻子猜猜就能略知一二。無非是她近期的一些努力成果,或者寫她半真半假的男友、戀愛、分手。無論真假,我不在乎。她就是她,就如同我就是我一樣。我怎樣想,是我的事;她怎樣做,是她的事。我愛她或不愛她,是我的事;她不愛我或愛我,是她的事。
“哥哥,我想問你一個特別那個的問題。可以嗎?”小芳合上雜誌,一臉正經,然而又有些難以啟齒的神情。
“問吧……”
“那個……你……就是你有沒有和女的睡過?”
聽到這個問題,我差一點吐血。這……這也太那個點了吧!我無奈地搖了搖頭,接著補充道:“連吻都沒吻過,抱都沒抱過。”
“為什麼會這樣?”
“你這丫頭,什麼叫為什麼會這樣?這有什麼好為什麼的!”
“你這年紀,何況在外麵能接觸到那麼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