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如果不是;
或許是,或許不是。
如果是,會怎樣?如果不是,又該如何?
車顫顫,載我前行;車堵堵,為我祝福。
小芳側著頭,看著窗外的車水馬龍。她那青花色的包放在大腿上,纖細的雙手放在包上。我鎮定自若地伸手過去,把她的左手拿過來,握著……她隨我的便,沒有抽掉,也沒有回握。車裏人很多,過道上都站得滿當當。而我卻覺得好像在吊橋上,天高地闊,隻有我們兩個人。
路再遠,車再堵,隻要你有心前往,總歸會到達目的地。
“哥哥,這是什麼地方?”
“我在去城角村之前居住過的小區。”
“那為什麼要來這呢?”
“我也不確定那是不是你的林哥哥,好像就一麵之緣,又似乎見過幾麵。”
“你到底在說什麼啊?”
“等等你就明白了。到了!”我指了指老奶奶居住的屋子的窗戶。
敲門,無人理會。往裏頭張望,無任何動靜。難道出去了?應該是出去了。廚房台板上放著的幾個西紅柿新鮮紅潤,窗台的一盆仙人球,花苞長得很長很長,即將開放。
坐在門口的台階上等待,也趁機回味一下之前在此生活的那些時光。人都念舊嗎?總之我是那樣的。我覺得那是一種特別不好的習慣,我總提醒自己改掉,卻早已根深蒂固,強迫不了。
老伯推著阿婆買菜回來,看見我很高興。
老伯開玩笑說:“去哪找了個這麼漂亮的女朋友啊?”
我笑道:“不是女朋友,是一位妹子,陪她來找一個人。”聽完這話,老伯有些別扭、有些尷尬、有些欲言又止。
“竹子,你不會是來找……”老伯話說到一半就沒有往下,伸手示意了一下。
“想找的是老奶奶兒子的司機,所以今天想來打聽一下聯係方式。”
“昨天夜裏,她又夢遊了。一不小心踩了空,從樓梯上摔了下來。”
“啊?怎麼會這樣?摔得嚴重嗎?”
“當時摔得還算不重,叫她去醫院看一下,她說不用了。可後來中午的時候不管怎麼叫她,她都沒聲音。救護車趕到的時候,人已經沒了。”
“怎麼會這樣……”
坐在輪椅上的阿婆說道:“這樓以前就不是那麼的熱鬧,現在都走了,變得更加冷清,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三樓的老大爺身體還好吧?”
“他已經搬到他女兒家去住了。”
告別了老伯和阿婆,告別了那些所謂的過去,我走出了小區。太陽烈烈地照著我,我的手裏捏著一張老伯寫的紙條,上麵是老奶奶兒子的公司地址及聯係方式。
我掏出手機,準備撥打,但被小芳阻止了。她說:“人家正在傷心的頭上,這時候打電話去問這些太不禮貌了。”
“也是。不過你不想早些見到你的林哥哥嗎?”
“該見的,總會見的,也不急於一時。”
“那……我們下午去哪玩?我帶你去逛逛吧!”
“我不喜歡人多嘈雜,我想回酒店休息。”
“哦……”
找了一家麵館,要了兩碗“三鮮麵”。麵條根根分明,有些生硬,我幾根幾根地挑著往嘴裏送。其實我一點也不餓,隻是此刻是飯點。
“哥哥,我不太餓,吃不下。”
“我也吃不下,那就放著吧。”
“嗯。”小芳一副很沒精神的樣子,是因為昨天晚上的事嗎?
“拿一瓶啤酒一瓶果汁。”我對著在隔壁桌收拾碗筷的服務員說道。
“麻煩拿兩瓶啤酒。”
“你不會喝酒。”
“我想喝。”
“哦……”我隻能作罷。
小芳咕咚咕咚連喝好幾大口,我連忙勸她,讓她慢點喝,別那麼急。她把酒杯往桌上用力一放,便胳膊撐著桌子,雙手撐著頭。四下裏的吃麵人一個個不解,投來一些“怎麼了”的眼神。
“小芳,我們回去吧!”
“……”她沒有說話,隻是痛苦地搖了搖頭。接著,她趴在桌上,放聲大哭了起來……四下裏吃麵人的目光齊刷刷地射過來。我坐著,安靜地陪著她,就像過年那天晚上她陪著我一樣。
杯裏的啤酒喝盡了,碗裏的麵變得粗壯,幹巴巴地組成一團。小芳扯了幾張桌上無生產日期、無生產廠商、無衛生許可證的劣質紙巾,不停地擦著臉上的淚水。
“走吧……”小芳的聲音很輕,還有些沙啞。她把擦過的那團紙巾往桌上一放,便拎起她的包,往門口走去。我連忙跟上她。
微熱的天,睡個午覺,這原本就是一件非常美好的事情。隻是在這酒店的房間裏,大白天的躺著,旁邊的床上還躺著一個姑娘,這種景象就似乎有些怪,有些說不清了。
記得一哥們以前問我——結婚的晚上會幹什麼?我說——數錢。他白了我一眼,然後滿臉桃花地跟我說——想著晚上的好事,吃飯都沒有心思。這下換我白他一眼了,我說——那天新郎都被朋友灌醉了,晚上還能有什麼好事。他一臉堅定地說——洞房花燭夜,我絕對不喝醉,決不把人生中美好的初夜給搞砸了!我感歎道——你可真純情啊!兩情相悅,誰還能把初夜忍到洞房那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