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 望眼欲穿(3 / 3)

“這照片上的是誰啊?”

“我和林哥哥唄!”

“哦……”似乎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小芳書桌旁的那麵牆上,掛著一隻有歲月感的琵琶。琵琶外麵包著一隻很大的塑料袋,上麵已落滿了塵埃,顯然小芳並不使用它。那種歲月的滄桑感讓我憋氣看了一眼,不忍問它的故事。

靈動的風,催促著千裏之外的鳴笛。不分晝夜,盼望著遠在他鄉的親人。

寧戀本鄉一撚土,莫愛他鄉萬兩金。——這話是《西遊記》中唐玄奘去西天取經,唐太宗送行時在玄奘素酒裏彈了塵土後說的話。像我這種把他鄉當故鄉的人是可惡的。

天漸漸地暗,風漸漸地狂。“呼……呼……”風聲如狼嚎似哭泣,聽得人縮緊脖子,裹緊外衣。村口的老人們一個個木訥地往回走。雖然今天他們失望了,但他們明天又將跟著太陽充滿希望。還有三天,還沒到該絕望的時候。隻要不放棄,希望總會有的,奇跡總會出現的。激勵人向上拚搏的警句,居然會在一個個落寞的身影上顯現得淋漓盡致。我都不知道該用何詞彙去進行形容了!

一老人手裏拿著吃剩的半個饅頭和一個茶杯。小芳說他們午飯都坐在村口的石頭上解決的。我驚訝得把眼睛睜得很大,很誇張。怎麼感覺跟打戰似的,得提著十二分精神放哨,查看是否有鬼子的身影與任何的風吹草動。在這大冷天裏,坐等長長的一天,是需要足夠體力與耐力的。

明天,後天,大後天。還有三天。

外麵的孩子們,你們知道在家的父母都過著怎樣的生活嗎?媽媽沒事愛嘮叨,爸爸沒事愛管教,代溝促使內心距離的擴張,以至於變得厭煩與排斥。有誰會去思考問題後麵的原因與實質性呢?

今年難得一次卻是第一次不在家,真不知道家人的心情都怎麼樣了!我拿起了手機,看著“媽媽”兩個字,想了很久還是沒有打。但剛把手機放下,“媽媽”兩個字便在屏幕上歡快地跳動起來。

第二天一醒來,我就裹件大衣到小窗戶前張望。冰冷的石塊上已坐了好多的老人,有幾個在吃熱乎乎的饅頭。饅頭的熱氣與嘴裏的哈氣相融合,一團團白色的霧氣便在寒氣中不斷出現、消失。

冬天的天黑得早,亮得晚。我是個對時間敏感但沒有時間觀念的怪物,總奇怪時間流逝的快慢節奏,總懷疑手機上顯示的時間不對勁。

躲回被窩,又捂了一會。把一旁的棉毛衫、棉毛褲藏進被窩裏捂暖,然後再穿到身上。這習慣我從小就有。大冬天沒事做,起床便是個費時間的過程。如果有人來找我玩,或者有重要的事,心頭一欣喜,就會在短短幾秒鍾內快速起床,並且不在乎寒冷。可見,人的行為與感知基本上是跟著心的感覺走的。

穿戴好後,再次站到小窗戶前時,我看見小芳正在跟一位老太太說著什麼。這丫頭,什麼時候出去的?倒還真是利索。我像個喜歡跟著姐姐玩的小弟弟,也連忙下樓,跑出了院子。

“小芳,你今天咋起這麼早啊?”

“你不也挺早嘛!”

“你也來這等你在外辛苦工作的兒子啊?”

“你他媽才有兒子呢!”

“哈哈……我媽當然有兒子啊!我就是。難道你不知道?”小芳的話歪打正著,把我逗樂了!

“你……切……”她賭氣般地走到了一旁。

“好了,不鬧了!”

“誰跟你鬧了?”

“來這等你的林哥哥啊?”我投降,換了個話題。

“今天起得早,沒事就走了過來。瞧這……多熱鬧。不過你說得也對,林哥哥差不多也該回來了!”

正說著,一輛警車搖搖晃晃地行駛過來……大夥都在嘀咕,不知道警車來這做什麼。即將過年的喜幸日子,來了輛警車,絕對不是什麼好事情。

四周都是老人,就我和小芳是年輕人,所以警察一下車便直接走到了我們的麵前。這就是年輕人的優勢。年長者比年幼者自然而然懂得多,但不知道為什麼,總給人一種他們什麼都不懂的錯覺。

“這倆人你們認識嗎?是你們村的人嗎?”警察拿出了兩張照片問我們,四下裏的老人也都好奇地圍了過來。

“這是西瓜子的爺爺奶奶!”小芳驚呼起來。

“我們要見他們的家屬,可以帶我們去嗎?”

“哦……”小芳哆嗦地說道。

西瓜子和他媽媽在屋裏吃烤地瓜,見這麼多人來到他們家,便不知所措地迎了出來。警察拿著照片走到西瓜子媽媽的麵前,問她是不是家屬,她點了點頭。接著,警察說道:一個多月前,有市民在街邊的廢棄報亭內發現了兩位老人的屍體。經我們調查,是因為體力不支而亡的。我們不知道他們的身份信息,所以不能及時聯係到家屬。經過長時間的調查,才得知是這裏的人。

西瓜子“哇……哇……”地哭,哭得發出哽咽。西瓜子媽媽木訥地在警察遞上來的文件上簽字,然後一屁股坐在了冰冷的地麵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