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已近歲末,思念之情更加濃烈。
殺豬聲,趕鴨聲喚醒了終日渾渾噩噩不分白晝黑夜的老人們。他們準備年貨,等待著在外辛苦的兒孫們。團團圓圓,歡歡喜喜過大年是外人勿擾的。我想我的媽媽,我想我的家了!我想我媽媽,我家人應該更想我吧!我要回去嗎?不,我不能回去。我牽掛著家人,家人牽掛著我,當牽掛達到一定程度時,將會轉變成彼此內心的束縛。
我這一代,基本都是獨生子女,婚姻都弄兩頭的。我將來或許也會跟一個我心儀的姑娘兩頭。如果我們的家相距甚遠,那就得今年去我家過年,明年去她家過年。再者我已成年,將來為了事業、孩子,或者其他,總會有身不由己的時候。不管怎樣,我覺得人在這世界上應該是一個獨立的個體,誰也不要束縛誰,誰也不要離不開誰。
好多的樹長在一起會長歪,一棵棵的樹挨得太緊會長不大。人跟樹一樣,該有適當的距離,各自有各自的空間,才能長得青翠挺拔,才能產生美。且別看一棵棵的很孤單,其實泥土下的根須早已互相纏繞交織在了一起,心心相印。無論是我,還是我的家人,我們都得適應沒有對方陪伴的日子。在這世上,誰能陪誰一輩子啊!
出門在外,看著別人那歡喜的眼眸,可以讓我真實地感受一次“思故鄉”的心境。雖然我家不富裕,但我是個幸福的孩子。吃好喝好穿好,家人捧在手心裏長大,不曾吃過半點的苦。很多的時候他們不理解我,不過對我的愛是無需置疑的。我一直都在他們的身邊,不知道一個人生活,一個人闖蕩的艱辛。真羨慕那些北漂,那些在外拚搏的年輕人,他們的生活充滿著鬥誌。
“小芳,你們去哪?”小芳拿著一個大竹筐,老奶奶拿著一把鋤頭,她們正要出門。
“挖筍。走……一起去吧!”
“好!”我連忙跑下樓,和她們一塊出發。
這個季節的筍,叫冬筍。冬筍和春筍是有很大區別的。春筍衝破泥土,一個個地冒出來,而冬筍則躲在泥土裏,需要人們把它們尋出來。
話說這世上,原本隻有春筍,沒有冬筍。
那為何後來又有了呢?這其中有這樣一個故事——
有一位孝子,他的母親生病了,要吃筍,可大冬天的沒有筍。母親要吃沒辦法,他便在寒冬臘月裏跪在竹林裏求竹子幫幫忙。他的孝心感動了山裏的竹神,竹神把一根粗壯的竹子連根拔起。結果這竹子的根部長滿了一個個的芽兒,也就是所謂的冬筍。
我想:這世上原本就有冬筍,隻是人們之前一直沒有發現罷了!
小學的語文課本上,不是還有小鬆鼠找花生的故事嗎?小鬆鼠看到一朵朵漂亮的小花,可花兒落了就是不見花生,它想一定是被人偷了。後來,蚯蚓告訴它,花生全部都在泥土裏呢!之前的人們肯定跟小鬆鼠一樣,不知道冬筍長在泥土裏。那位孝子在竹林裏搖晃著竹子祈求,最後竹子被搖得鬆動,筍便自己冒出來了!或許就是因為這件事,人們才懂得去挖冬筍,才知道冬筍的美味。
曹大叔在他的家門口踱來踱去,還不停地往前方張望。當他看見我們時,先是一陣欣喜,然後又變成了失望,最後又很高興。麵部表情,眼神流露特別複雜。
“小芳,你們來挖筍啊?”
“曹大叔,您在門口走來走去幹嗎呢?等林哥哥回來嗎?”
“還有幾天就過年了!算算這日子,也該回來了!”
“林哥哥會回來的,您別著急。”
“哎……我閑著沒事,和你們一塊挖筍去吧!”
沒有邊際的大片竹林,是這個村莊的人共同擁有的。不分你我,有力出力,共同經營,共同收獲。挖筍人很多,但由於竹林大,村莊人不多,所以要在竹林中碰到人也非易事。
筍在泥土裏,泥土上麵滿是枯敗的竹葉,要如何尋,如何挖呢?
對我而言是一種不解與挑戰,但對於小芳、曹大叔、老奶奶而言簡直不是啥問題。他們好像長了一雙火眼金睛,戴了一副透視眼鏡,能一眼看見泥土裏的一個個筍。鋤頭一下去,輕挖幾下,筍就露出腦袋了!然後用熟練的技法把筍完好無損地挖出來,再用土把小坑埋好。我除了目瞪口呆之外,隻能幫忙把挖出來的筍撿進竹筐裏。
“小芳,你咋知道哪兒有筍,哪兒沒筍的?”
“你看呀……這兒跟這兒不一樣。”小芳用手指著地麵比劃著。
“哪兒跟哪兒不一樣?”小芳的話,勾起了我的興趣。麵對有用的知識和神奇的技巧,我的求知欲望一直都是很強的。
“這兒跟這兒。”小芳又比劃了一遍。
“這兒跟這兒……”我一邊輕聲念道,一邊仔細地看著地麵,可沒什麼區別啊!
“是啊……像這兒就有筍。”說著,小芳一鋤頭下去,果然有筍。
小芳剛說的辨別方法,我投降。我實在是不懂她說的這兒跟這兒的區別。天哪……這到底怎麼一回事啊!我也想跟他們一樣,一眼就能找到筍。因為這簡直是太神奇了!
“小芳,還有別的什麼方法可以辨別哪兒有筍,哪兒沒筍的嗎?”
“你抬頭……看竹葉。像這種就代表下麵有筍,這種就代表下麵沒筍。”小芳指著竹葉比劃著。
“這種跟這種……”我抬著頭仔細地瞧著,可不管我怎樣費盡心思地瞧,就是瞧不出有啥不同。一片一片,一叢一叢,都是竹葉,能有啥不同?天哪……我蹲下身,開始懷疑我的智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