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聽她已經離開絳都,片刻沉思後我也就釋然了。
雒邑周王宮內,周王接到吳國攻破齊國的消息後長久無語。吳國的迅速崛起使得諸侯側目,曾經的東南蠻夷,如今卻連敗齊、楚這樣的昔日霸主,更是滅了越國以及許多小國,兵鋒所致攻無不克。昔日周王對吳國的興盛強大還是樂意看見的,其一吳國畢竟是太王長子太伯之後,與周室是宗室近親關係;其二,吳國向來恭順,雖然吳君犯上稱王,但是曆代吳伯對周室都是非常的尊重,朝貢不斷,心向周室。其三,也是周王希望諸侯之間相互掣肘牽製,這樣一來,才不會對周室不利,畢竟勢力平衡,諸侯誰也不敢擔上弑君的名義而成為眾矢之地而被諸侯聯合滅掉。昔日楚莊子(即楚莊王,周朝封其為子爵)勢大,破晉而稱霸諸侯,居然膽敢問鼎雒邑,當時的情景雖然自己是看史書知道的,但也能切身的明白先王的刻骨銘心的恥辱。所以周王不希望某個大國過於強盛以至於威脅周室的權威。
現如今吳國異軍突起,天下當過霸主的宋、楚、齊都敗給了吳國,晉國雖然有興複的趨勢,但是畢竟範氏、中行氏之亂損害太大恢複需要時間。秦國偏居西陲,自穆伯(秦穆公,周朝封秦國伯爵)之後,國勢已經大不如以前了。而且吳伯夫差異常的傲慢,遠不如以往曆代吳伯的恭順,所以周王也異常的忌憚吳國。無奈的歎了口氣,自己就是這雒邑城中的困獸。
這時候王後薑瓊潔輕輕地來到了周王的身後,輕聲地喚道:“王上為何歎氣?”周王匄看著愛妻目光立刻柔和了許多,多少年過去了,王後伴隨自己左右,他又歎了口氣說道:“你母國內亂,田氏趁機消滅其餘卿族,已經獨掌齊國權柄了。”王後聞言說道:“曆數有定,天命難違,臣妾聽說愛民者民固愛之,我薑齊得蒙先武王冊封立國,至今五百餘年,先桓侯(齊桓公,周朝封齊國侯爵)得民而興,然自桓侯後,曆代先侯窮奢極欲,民心漸失,而田氏自桓侯以來施惠於民已經近兩百年了,民眾感恩田氏而怨恨君主,現在田氏秉政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臣妾昔日尚在齊國時,大夫晏子就曾經勸過景侯(齊景公)要防範田氏收買民心,但是景侯並沒有聽從,反而自己驕奢淫逸。立嗣之事至關重要,而景侯卻臨終而立幼子荼,這是自取敗亡之道。現在田氏已經秉政,其餘諸卿已經被誅滅,薑齊的命運可想而知了。”周王驚奇地看著王後,而後又說道:“其實寡人真正想說的是吳國已經打敗齊國了。”王後聽後長久沒有說話,許久才緩緩地說道:“沒想到我齊國已經衰落到這種地步了。”
周王望著成周的方向,那是新都的所在,他希望他的周朝能夠像成周一樣煥然一新,他想自己像先王武王、成王一樣號令天下成為一代明君英主,但是一切都是泡影。住在新都成周自己心中不安,所以又搬回了雒邑,這裏有先王的氣息。他夜夜恐懼,恐懼自己有一天會成為亡國之君,把周朝的基業給斷送了。王後薑瓊潔漸漸地從悲傷的情緒中走出來,望著周王說道;“王上不管怎麼樣都要支持晉國,現在我們周室唯一能夠依靠的也隻有晉國了。”
昔日犬戎攻破鎬京,是晉文侯帥大軍首先奔赴國難,與衛國、秦國、鄭國等國一起護送先王平王東遷雒邑,而後又替王室除了攜王,免除了王室的內亂。後來襄王、匡王以及自己的繼立都是依靠晉國的幫助才得以安定王室。聽著王後的話,周王黯然神傷,文王武王的後代建立的諸侯國之中,實力最強的就數晉國了,但是晉君的情形和自己相比好不到那裏去,四卿秉政,權出權臣。按照晉國的形勢發展,最終難逃被諸卿瓜分的厄運,姬姓晉國國運堪憂,周室國運堪憂。
看著滿臉憂愁的王上,王後稍振精神地說道:“既然天下局勢如此,不如導吳伯夫差攻晉,晉大夫趙鞅執掌晉國,野心勃勃,到時候兩虎相傷,見機而行,晉侯未必不能重收權柄,而吳國也可以得到教訓而不敢過於囂張,王上畢竟是王上,再微弱的王權也是王權,隻要王上堅持大義,支持晉國,相信我周室必能安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