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隔多日,白澤終於處理完手頭上的事情,再次來到殷府。
管家福安急匆匆來到自家小姐的小院裏通傳,讓殷雪柔即刻去往前廳。
福安叔說的是:“小姐,皇上來了,老爺讓你趕緊去前廳迎客。”
“你說誰?”殷雪柔放下手中的毛筆,抬頭看向管家福安,“皇上?”
“可不是?皇上點名要見你。”福安自己都還有些沒有從震驚中緩過勁兒來,之前來過府裏的那個看起來文文弱弱的書生,居然就是當今聖上。
麵聖是大事,殷雪柔趕緊讓小桃幫她整理一番,才隨福安一起往前廳走去。
越靠近前廳,殷雪柔的心就越撲通得厲害。畢竟,她來到瑞朝最想見的人,馬上就要見到了,她怎能不激動?
快到前廳的時候,殷雪柔忽然看到一個人影,好像是——風揚?
怎麼皇上來府裏,風揚也在?
莫非,他也來了?
仔細想想,的確,他和皇上幾乎同時從京城而來,又是知府和舅舅的座上賓,想來,他肯定是皇上身邊的人吧。
跟隨福安叔進入前廳前,殷雪柔又讓小桃看了看自己,“我的衣服沒問題吧?頭發呢,頭發是不是還整齊?”
“放心吧,小姐,完全沒問題!”小桃說得輕鬆,其實她自己也很緊張。
前廳門是開著的,尚恒就坐在主位。
跟著福安叔走進前廳的殷雪柔,若是抬頭,一眼就能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
可偏偏她此刻連頭都不敢抬。
麵前的這個人,可是尚恒啊,是曆史上他最喜歡、最崇敬的人物,而現在,這個人就活生生地坐在自己對麵。
從來沒有哪一刻,讓殷雪柔覺得,曆史離自己如此近,甚至,自己就是曆史中的一員。
趁著低頭參拜的時間,殷雪柔還在不動聲色地找尋白澤,明明風揚都來了,他肯定也在的呀。
可是悄悄看了一圈,除了父母和幾個家仆,就是知府和舅舅以及他們帶來的幾個生麵孔,哪有自己熟悉的白澤呀?
殷雪柔還在思考白澤可能在哪兒的時候,坐在主位的尚恒輕咳一聲,緩緩道出一句:“免禮。”
這聲音?
殷雪柔呆住了,尚恒的聲音,為何與白澤的聲音如此相似?
見殷雪柔遲遲不抬頭,尚恒扶著桌子站起來,朝她走了過來。
這走路時不太平穩的姿態,怎麼也與白澤如此相似?
殷雪柔越發不敢抬頭了。
她心裏已經明白,白澤——其實就是尚恒。
所以,白澤初入殷府,由布政使舅舅和知府陪同。
而且,爹爹在知道自己在端午宴當天提前離席就是和白澤一起,便再沒追究,甚至,後來白澤與自己的來往,爹爹也並未阻止。
原來是這樣。
“雪柔——”尚恒走到殷雪柔身前,俯身相扶。
殷雪柔卻退後一步,自己抬起了頭。
“皇上。”殷雪柔的聲音冷冷的,就像是見到了一個與自己毫不相幹的陌生人。
“是我——”尚恒又靠近殷雪柔一步,殷雪柔再次後退,“皇上!”
她的這一聲稱呼,分明是在與尚恒劃清界限,是在讓尚恒不要靠近她。
尚恒抬起的手慢慢放下,臉上的笑容也收了起來。
“雪柔!”殷父看不下去了,趕忙出言阻止殷雪柔的行為。在場所有人也都替殷雪柔捏了把汗。
尚恒擺擺手,一是示意殷父他不會對殷雪柔怎麼樣,二是示意大家離開,給他和殷雪柔獨處的時間。
眾人散去,偌大的前廳,隻剩下尚恒和殷雪柔。
“對不起,雪柔,”尚恒先開口,“我沒有告訴你我的真實身份。”
“民女不敢承受您的這份歉意。您沒有錯。”殷雪柔冷冷地說。
明明見到尚恒,她該開心的。
從前讀了他的那麼多事跡,自己內心對他的情感可算是非常深厚的。他就像是自己的偶像一樣。哪個粉絲見到偶像會不開心?
見到白澤,她當然也該開心。
經過這段時間和白澤的接觸,殷雪柔清楚地知道,自己已經徹底喜歡上了他。而且,得到了父母的默許,她一直覺得,自己將來會嫁給他。最近一段時間他有事忙,所以兩個人一直沒有機會見麵,今天終於又看到了他,她怎能不開心?
可是,當殷雪柔發現,尚恒和白澤其實是同一個人的時候,她的兩份開心疊加,卻變成了苦澀。
她實在不能接受這個現實。
白澤是尚恒,她不高興。她沒想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居然是未來為了妖後不理朝政提早退位的皇上。她想象中雙宿雙飛願望,因為對方的身份,現在算是徹底破滅了。
尚恒是白澤,她也不高興。現在才雲蔚三年,一國之君尚恒居然身體欠佳,那麼雲蔚四年到雲蔚七年那場曆時兩年零八個月的龍淵關戰役,他還怎麼禦駕親征?自己所崇拜的那個尚恒,還會存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