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雪柔看著白澤越發蒼白的臉色,著實有些不放心,“要不要先讓馬車停下來,你休息一會兒再走吧?”
白澤笑著拒絕:“無妨。從京城來瑞陽,一路走走停停,我早都習慣了。”
什麼習慣?他分明難受得不得了。
而且,殷雪柔發現,這馬車越顛簸得厲害,白澤難受得也越厲害。而當馬車平穩行進的時候,白澤臉色還能好看點兒。
“你這分明就是暈車嘛!”殷雪柔觀察了半天,終於下了結論。
“暈車?”白澤從未聽過這種說法,抬頭看著殷雪柔,臉上寫滿了疑惑。
“你看,你坐在馬車裏,眼睛所看到的事物都是靜止的。可你的身體分明又能感覺到馬車的前行,所以,你身體的感覺和所看到的景象產生了矛盾,你人就會覺得不舒服了。”
“我身體的感覺和所看到的景象產生了矛盾?”白澤重複了一遍殷雪柔的話,又仔細想了想,覺得殷雪柔說的有道理。
殷雪柔接著引導白澤回想之前的情景,“在遇到我和小桃之前,我記得你和風揚一起,是坐在前麵的。你想一下,那時,你覺得難受嗎?”
“不難受。”白澤搖搖頭,的確,那時隻是覺得有些疲憊,但也談不上有什麼不適。
“這就對啦!你想想看,剛才你坐在前麵,你眼睛看到的,和身體感受到的,是統一的感覺,所以你就不覺得難受了。”殷雪柔一邊說一邊掀開了小窗的簾子,“你看看外麵,保準很快就不難受了。”
白澤照做,果然沒過多久,他之前的不適感便消失了。
“你從京城來,肯定都是坐馬車的吧?”殷雪柔忽然問。
“倒也不都是,中途有些時候,我們也會走水路。”
“走水路你是不是也會像今日這般難受?”殷雪柔接著問。
“你怎麼知道?”白澤有些驚訝,殷雪柔一個富家小姐,怎麼能想到這些?
白澤的回答,更加坐實了殷雪柔的想法,他肯定就是暈車。
“我教你一個方法,”殷雪柔清清嗓子,鄭重地說道:“你不要每次都坐馬車,也可以自己騎馬試試看。保準你不會再像剛才那樣身體不適。”
殷雪柔的提議,讓白澤有些驚訝。
他上次騎馬,還是在很多年前。而這些年,因為身體原因,再沒有人敢提議讓他騎馬了。
其實他有時候也想試試,可他自己對自己的身體完全沒有信心,連嚐試的勇氣都沒有。
可今日被殷雪柔一說,他倒是覺得,或許可以一試。
畢竟,這段時間用藥猛,他自覺身體是比從前好了許多。
白澤望向小窗外,一閃而過的風景倒也能入了他的心。
可能這需要歸功於眼前的這個姑娘。否則,他恐怕是無心留意窗外的美景了。
馬車晃晃悠悠進了城,又晃晃悠悠行駛到了殷家大門外。
殷雪柔不等白澤起身,先行跳下了馬車。
她按下了準備下車送她的白澤,又提醒他說,“有空的話,你可以試試我說的,自己騎馬看看。肯定和坐馬車是不一樣的感覺。”
自己騎馬——
白澤目送著殷雪柔入府,然後問起風揚,“你說,我真的還可以騎馬嗎?”
“騎馬?”風揚皺起眉頭,“也太危險了吧?”
“你是怕我像上次那樣摔下馬?”白澤又回憶起之前痛苦的事情,他搖搖頭,喃喃道,“不會的,不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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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恒墜馬的事情,發生在很多年前了。
那時,他還沒有即位,還隻是二皇子。
他陪先皇一起去圍場打獵,自己身下的馬剛進樹林沒多久,就像是著了魔似的,怎麼都不肯再往前邁步。
“怎麼了,這馬今天怎麼這麼奇怪?”尚恒皺眉自語,試圖安撫身下的馬匹。
然而,馬匹突然暴躁起來,四蹄亂蹬,猛然一躍,將尚恒從馬上甩了下來。尚恒隻覺得眼前一黑,整個人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尚恒掙紮著想站起來,但下半身傳來一陣劇痛,讓他不得不重新倒在地上。他試圖呼救,但四周一片寂靜,隻有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尚恒感到越來越冷,疼痛也越來越劇烈。
被人發現的時候,尚恒已經在地上躺了一個多時辰。而且,他早已疼昏過去。
先皇派人來將尚恒帶回營地。看到兒子滿身是血,昏迷不醒的樣子,先皇心如刀絞。
先皇派人來將尚恒帶回營地。
他咬緊牙關,強忍著疼痛,還在安慰著自己的父親,“父皇,我沒事。”
怎麼可能沒事呢?
他的腿疾便是那時落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