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了眼時間,這才說道:“不和你說了,我出來太久了。”

於時桉輕聲嗯了一下,待安知魚掛斷了電話,才收起了手機。

安知魚回到包廂裏,大家還在繼續著剛才那個話題。

“知魚,你這個電話打得也太久了吧。”

“是男朋友打來的吧?”

安知魚聞言,心情變得異常舒暢,神情自若,她嘴角浮起淡淡笑意,“對。”

“真的啊,知魚你有男朋友了啊。”

“他多大呀,是做什麼的呀,你下次可得帶來我們看看呀。”

“你們一個兩個的查戶口呢。”

……

一旁的柯景宸此刻捏了捏手裏的酒杯,拿起來默默地灌進嘴裏。

此時倒有個眼尖的瞧見了,問他:“誒,景宸,你不是不喝酒嗎?”

柯景宸嘴角扯了一抹苦笑,努力克製住了自己內心的微妙情緒,強顏歡笑道:“我叫了代駕。”

漫長的聚會終於結束,安知魚拖著疲憊的身體走出了餐廳。

前前後後男同學喝醉了不少,就連柯景宸後半場也喝了不少。

“知魚,你男朋友還沒來嗎?”

“需要我們送你嗎?”

安知魚看了眼時間,婉拒道:“他早就在附近等我了,你們先走吧,路上小心。”

“那好吧,你路上慢點,到家發個信息。”

“那我們走了啊。”

……

大學同學陸續離開,街道上隻剩下安知魚和一旁搖搖晃晃的柯景宸。

安知魚上前詢問,“你還好吧?”

柯景宸擰眉,喘著粗氣,微微點頭。

“需要我扶你去那兒坐一下嗎?”

柯景宸擺了擺手。

“謝謝,他……還沒來接你嗎?”

安知魚正想回答,身後就傳來一聲熟悉的聲音。

“知魚。”

安知魚轉身,於時桉站在光影之下,墨色夾克襯得他慵懶隨和。見他垂手而立,左手還拎著一個白色塑料袋,緩緩向她走來。

他靠近安知魚,看了眼身邊醉眼微醺的男人,眼神似乎是在詢問她。

安知魚見到他,揚起了笑,解釋道:“他是我大學同學,找的代駕還沒有到,我看他有些站不太穩,就問問他需不需要我的幫忙。”

於時桉了然,他看向男人,發覺這個男人從一開始就一直在注視著自己。他先是裝作沒看到,將袋子裏的醒酒藥拿了出來遞給他。

柯景宸緩緩接過,同他道了句謝。

安知魚接過於時桉遞來的酸奶,喝了一口,她疑惑地看著他,“你剛剛是去給我買酸奶了啊?”

於時桉點頭,“剛吃完油膩的喝點酸奶消化一下。”

安知魚勾著唇,笑看著他,有些難為情道:“其實我沒有吃飽。”

於時桉聽言,搖頭失笑,似乎是見怪不怪了:“回去我給你做。”

安知魚欣然點頭。

柯景宸獨自坐在長椅上,他注視著安知魚和她身旁那個男人談笑自若的背影。才漸漸發覺到,安知魚與他說話的時候,一瞬間竟有種就連安知魚本人也不自知的柔情。

片刻,柯景宸將手裏的醒酒藥反手扔進了垃圾桶,目光裏滿是自嘲的意欲。

(2)

冷靜期已過,尤栯和江淮聿最終還是選擇了離婚。

尤栯踏出民政局的那一刻,她長長舒了一口氣。

江淮聿一身西裝板正的模樣,將離婚證放進了口袋。

“去哪?我送你吧。”江淮聿側首,眸子沉甸甸地看向了她。

“你先去忙吧。”

尤栯長長的睫毛蓋住了她眼底的情緒,她抿唇,體麵地笑了笑:“我想自己走走。”

她拒絕的意味已經非常明顯,江淮聿什麼都沒有說,瞳孔中的悲楚與失落被他強製地壓了下去。

沉吟片刻,他緩緩開口道:“尤栯,以後照顧好自己。”

尤栯點頭,輕輕垂下眼瞼,“你也是。”再抬起時,她眼眶裏的淚劃過側臉。

江淮聿突然一愣,他下意識抬手想要幫她擦去。

他眼神裏流露出的柔情與愧疚,也深深刻在了尤栯心底。

尤栯微微側身,她掀起眼皮,抬眸,堅定地看向江淮聿。她唇角微揚,露出一抹笑容,“對不起江淮聿,這次我又拋棄了你。”

她哽咽了一下,繼續說道:“這麼些年,在家我是我爸媽的寶貝女兒,出門隻是你江淮聿的妻子。”她吸了吸鼻子,“可我明明是尤栯啊,我就是我自己啊?”

江淮聿的手落在半空,他驀然一頓,神色落寞。

尤栯眼圈泛紅,豆大的淚珠砸了下來,她認真地看向他:“我想真正為自己活一次。”

江淮聿喉頭滾了滾,他垂著眸子,抬手抹了把臉。他俯身凝視,最終閉了閉眼,聲線幹啞:“尤栯,你想做什麼就去吧。”

“我一直會等你。”

安知魚隻知道尤栯回歸單身的那夜,她抱著自己哭了好久好久。

當安知魚問她,到底是交付了多大的勇氣毅然決然地離開了愛了快半輩子的人。

尤栯笑得明朗,回複她,“我愛的人已經愛過我了,我也把握了當下,可我還是會在幸福中患得患失,我想暫時適可而止。”

「年末」

此時,安爸安媽突然打來了視頻電話。

安知魚停下還在運作的縫紉機,她立馬拿起手機接了起來。

視頻裏的安媽看著出鏡的女兒,她立馬笑著與安知魚打了聲招呼,“喔唷寶貝女兒啊,你在忙呀?”

安知魚將手機擺在支架上,繼續踩著縫紉機。“媽,您有事說事兒啊。”

安媽瞥了眼身旁的安爸,她抬了抬眼鏡,轉而又笑,語氣嗔怪:“瞧你這丫頭說得,你媽找你就一定得有事啊?”

安知魚終於停下手中的事情,她對上視頻裏安媽的視線,“媽,那我猜一猜,請問您是想我了嗎?”

“想啊,我當然想啦。”

安知魚輕笑了一聲,挑眉看她,“媽,您以為我這還是在國外呢。您一共離我才四十多公裏,您一句話,我找個時間回去看您和爸不就是了嗎?”

她看向鏡頭,視線一凝,覺得有些奇怪,問道:“誒,爸媽,你們怎麼在車上啊?”

下一秒,視頻裏傳來一陣爽朗的笑聲,安媽一臉得意道:“鏘鏘!驚不驚喜,意不意外啊,我和你爸現在正要去看你呢。”

安知魚驚訝地看向安爸安媽,“啊?你們現在就在路上嗎?您怎麼也不和我說一聲啊?”

“幹嘛?怕不是有什麼秘密瞞著我和你爸嗷。”安媽斜睨了眼她。

安知魚無語,“哪能呢,你們怎麼來的啊,我好給您提前派個車過去接您們啊。”

安媽笑了笑,“我和你爸租了個順風車來了,我看你現在是在工作室的吧,你上次給我的小區地址對不啦,我和你爸直接去你住處等你回家算了。”

安知魚聞言,看了眼時間,快到飯點了。她讚同地點了點頭,“對的啦,28層,左手邊那戶哈。”

安知魚又囑咐了幾句,才掛斷了視頻通話。

張序之抬眸,“叔叔阿姨過來啦?”

安知魚點頭,匆匆收拾了下桌麵。她看向他:“序之,今天我得早點走,一會你忙完也差不多回去吧。”

張序之挑眉,“得嘞師父,你忙去,不用管我。”

安知魚來到了小區附近的一家商場,她坐著直梯來到了超市。

要是安女士看到家裏的冰箱一點東西都沒有,她又得抓狂了。

安知魚照著清單買了一些,家裏缺的實在是太多,她獨自在超市耗了不少時間。

於時桉剛給普洱換了件衣服。起因是普洱上躥下跳,英勇地跳進了浴缸。

於時桉將這條濕泥鰍從浴缸揪了出來,被迫給它洗了個香浴。剛把它從烘幹箱抱了出來,此時地暖的溫度還沒上來,他又貼心給它找了件衣服穿了起來。

坐在玄關台階上的普洱,聽到了外麵的動靜,它轉頭給於時桉遞了個眼神,軟綿綿地叫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