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高露濃,星月隱曜。
搖曳的火光照亮了幾方寂寥,塞北的烈酒溫暖著徐徐寒意。
“阿飛,你有什麼打算嗎?”
吳飛已經連續飲下三碗酒,眼睛卻不見朦朧,反而越發幽亮:“我隨意走走,挑戰合適的人,做點喜歡的事。”
“你這樣很危險,總會碰到不講武德的人。”
“在我倒下之前,沒有人能阻斷我的劍道。”
殺人與被殺,本就是江湖人該有的覺悟。
沒有人能肯定自己可以一直活到老朽。
因為一定會有更值得的事情想去做。
而要做事,那就必然付出點代價。
腥風和血雨,總在武林曲譜上留下動人心魄的淒美音符。
西門皓宇放下酒碗,微笑道:“好極了。如果你沒有方向,不如與我結伴同行一些時日,如何?”
很多時候,年輕的率性而為可能會給自己埋下不可挽回的禍根。
既然欣賞,那就結伴,同行某段時光,互相影響,互相學習,才是真正有意義的情誼。
“西門兄想做什麼?”
“走一段路,殺幾個人。或許會一去不回。”
吳飛把酒滿上,展顏道:“我喜歡這種風流。”
“早聽聞河西走廊的馬匪非常猖獗,肆意劫掠,為禍四方,我很久前便想出手。如今既已找到合適的馬,那就該啟程了。”
西門皓宇轉頭看馬,道出自己的去處。
“看來我也要找一匹馬,不然容易在後麵吃灰。”
“好兄弟,好極了。賀蘭山應該有很多野馬,我們就找最好最烈的那匹。”
……
此時,古官道上走來一束火光,是四個夜路人。
“孫小鼠,準備到沒有?害得爺爺們走了這麼晚的風沙路。你最好祈禱家裏有錢,不然我把你腦袋擰下來喂狗。”
前麵帶路的麻衣少年表現得唯唯諾諾:“白大爺放心,我哪敢欺騙您呀,神木縣哪個敢不仰望白家三俠的威名?”
為首的白老大猙獰一笑,道:“知道就好。我倒是希望你們反抗,我的大刀已經兩天沒飲血了。”
不多時,四人來到土坡上。
白老大作為老江湖,瞧見院中那微弱的光暈,嗤笑道:“裏頭還生著火,不會是你小子通風報信,想埋伏於我們吧?”
麻衣少年眼神閃過一絲疑惑和愧疚,惶恐解釋道:“哪能呀!我一直在您眼皮底下呢。興許家裏擔憂我,睡不著。”
“啪啪啪。”
院中的兩人早就注意到外麵的情況,但還一直喝著酒,等主人家自己處理。
“爹娘,是我,我回來了。”
孫家老嫗心憂兒子,本就難以睡下,聞言趕忙出來開門:
“你怎麼這麼晚回來,可吃過飯沒有?……”見著兒子身後凶神惡煞的白家三人,到嘴的問話咽了下去。
白老大仔細打量一眼院中的情況,然後隨著進門,另外兩人則留在門外站定。
“娘,他們是我的朋友。家裏今晚這是?”
“嗯,幾位趕緊進來。這兩位大俠今晚借宿我們家。”
白老大哂然一笑,揶揄道:“我們可不是什麼朋友,我們是來要債的。願賭服輸,還錢天經地義,對不對?”
後麵的話自然是對著西門皓宇兩人說的,雖然有恃無恐,但如果少個人管閑事,就少一分危險。
孫家老嫗聞言,很是驚恐,但更擔心,趕忙進屋喚出孫獵戶一起商議。
孫家靠著幾畝旱地和打獵拉扯大幾個兒女,還供孫家老幺去城裏武館學拳,家中自是沒有餘錢償還高達五十兩的賭債。
然而白老大並不給時間,揚言著要讓孫家骨肉離散。
西門皓宇見狀,心中自有計較,出聲道:“朋友,我有錢,但需要了解情況。”
“小白臉,我勸你最好不要強出頭,神木縣可不是你們流浪兒能撒野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