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成暗道來的好,自己早就準備多時了。“曲譜隻在周某心中記載,且讓周某彈奏一回便可知曉。”
花想容的古琴乃其父在想容幼時贈於她,如她本人一樣從未被其他人觸摸過。琴乃想容最心愛之物,甚至把它當成知己一般,始終陪伴在側排遣寂寞。隻不過此刻她求譜心切,也不及考慮心中忌諱。猶豫再三,貝齒吐出一字:請。
周成在琴前坐定,隨意的撥了下琴弦,熟悉音質。琴音清濁適宜,周成不由讚歎道:“好琴,應是蜀中雷氏家族所製地伏羲式九宵環佩。”
“伏羲式?”花想容嬌軀一顫,眼中升起一絲淺笑,“此琴確是雷家九宵環佩,可小女子從未聽過伏羲式,想必又是周公子從別處聽來的吧。”
言下之意,周成不過是從別處探得偏門叫法,拿出來買弄才學。
周成這才醒悟過來,原來自己口誤了。前世時把古琴分為十四武,可處唐時還沒如此說法。周成又清了清嗓子,道:“小姐莫急,且聽周某仔細道來。傳說伏羲式製琴十分講究,他認為鳳凰乃百鳥之王,非梧桐不棲落,於是認為梧桐乃良木,把三丈三尺高的截成三斷,表示天,地,人三才。再取其中最適合的一段,在流水活水中浸泡七十二天,涼幹後方可製琴。周某便把這種做法稱為伏羲式,隻為個人方便記住而已。”
“原來不過是周公子一人的叫法。”花想容沉吟片刻後又問,“此說法頗有可取之處,公子可有其餘分類。”
周成早已嚴陣以待,馬上接過了話:“周某才疏學淺,接觸琴類不是很多,現隻定位十四武,分別是伏羲式、神農式、黃帝式、虞舜式、孔子式……”連帶著其中典故,製作方法周成都一一講明。
花想容‘哦’了一聲,不置可否,視線又在周成臉上逗留,見周成一臉嚴肅,心中已暗暗肯定他的說法。不過她還不能確定眼前男子是否又真實才華,於是又道:“公子說了如此多,那便請展示琴藝吧。”
“恭敬不如從命。”
周成寧神靜氣,開始彈奏。隻不過他乃是第一次接觸如此高級古琴,稍顯生疏難免,音質也雜亂無章。
花想容在一旁暗暗皺眉,不過她也沒上前勸阻,若能聽全譜她就滿足了。隨著周成手感熟練,想容的緊鎖的眉頭也漸漸化開了,靠在柱子上靜靜聆聽。
“似鴻雁來賓,極雲霄之飄渺,序雁行以和鳴,若往若來,委婉流暢,雋永清新。”周成彈完後,花想容心中就給此曲這樣的評價。
周成端坐著不說話,因為初期失色讓他難把握花想容對於他的觀感。周成偷偷抬起頭,用眼角餘光打量著想容,隻見她閉著美目一臉平靜,似還未從餘音中回過神來。
“你是擁花會的一員吧。”花想容突然說了一句。
周成剛鬆口氣,聽得此言心又提了起來。他老臉一紅,不知自己何時被看穿了。“小姐真乃神人也。”
“非小女子有意打聽。”花想容淺淺地一笑,“隻不過擁花會會長與我一姐妹早有婚約。擁花會也不過是小女子要求其組建的。”
周成頓時更顯尷尬,自己在擁花會一言一行早已被她熟知。此女才智真乃當世無雙,她把可能接觸到的危險完全控製在她的視線內,甚至把不利變為有利,以矛攻盾。而給擁花會一些好事,自然使人趨之若騖。
“關於曲譜……”花想沉吟一下,補充道,“公子乃四年生,明晨可會離院?”
“若小姐有需要,周某在此再嘮叨數日又何妨?”周成起身抱拳回禮,一句話說的慷慨激昂。
“小女子明日要歸家,想必公子也打聽到小女子家處杭州,而公子乃姑蘇人士,剛好順路。”花想容語氣不急不緩,一點也不見扭捏。
這樣明顯提示周成哪會不明,他腦袋嗡的一聲炸開了,頓覺熱血沸騰。“願為小姐鞍前馬後。”
“既如此,明日午時公子便至書院門口等候。”花想容一福身,就告辭離開。
倩影早已在目送下消失,不過周成還是癡癡的呆立不動,一切事情渾然夢中。
一陣涼風拂過他臉頰,周成清醒了很多,又開始思索起剛才之事。此女睿智非常,為何邀隻與剛見過的自己同行?
“也許她在等待有情人吧。哈。”周成如此安慰自己,甩甩腦袋,便朝宿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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