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周成在燈下看著書,不過他的心思不在書本上。他不時的抬頭對著門口張望,臉露急切之色。剛才五人分手時就約好,由其餘四人去打探花想容消息,而讓周成在宿館內等待。
不多時,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周成精神一震,立馬迎了出去。“怎麼樣,可有消息?”齊飛還沒走近,周成就對著他大聲嚷嚷。借著房內傳出的亮光,周成見到齊飛懷揣著幾張紙,他的心一下活絡起來。
齊飛滿臉喜色的走了過來,一揮手道:“進屋再說。”
兩人各自坐下,齊飛恭敬地把紙攤在桌上,還未打開,周成的手就伸了過去。不料卻被齊飛一把抓住,他促狹地笑了笑:“周兄,此非花想容資料。”
“哦?”周成收回雙手,心中略感失望,“那是何物?”
“乃今年剛出的〈名士補遺〉。”黃昏時五人分手,齊飛與另三人本想幫忙周成,不料竟然得到新出補遺錄的消息。據同窗透露出一點零碎的消息,便讓齊飛心癢難熬,事後哪還記得周成所托。
名士補遺乃儒林每年列出的高雅之士,入選補遺錄者無不是名動一方,在琴棋書畫詩詞歌賦八藝中的某一藝遠勝於他人。有補遺自然有正選,入名士正選首先在補遺中有記載,直到記載滿五十年後或該名士逝世後,根據其人在八藝中的貢獻再酌情商榷是否入選。入名士正選者,無不是宗師級人物,若非開創某一流派便是大唐第一人。如大唐第一國手王積薪,百代畫聖吳道子皆在其內。
“無非是幾位中年名士或某地才子吧,每年都是如此,不看也罷。”周成興致缺缺,他從未接觸過當代名家,所以不甚關心。
“錯了周兄,今年入選的乃的歌舞大家,都是美貌女子。”齊飛眼中冒出點點星火,若非是女子,他也未必有如此大的興趣。
“是嗎,且讓周某看看。”周成大喜,身體前傾便想把紙張取過來。
“且慢。”齊飛再一次拍開周成的手,道:“周兄,此乃手抄稿,內容齊某早已看過。且先問你一句,在周兄心中大乘歌舞有哪些?”
周成略一沉思,胸中便有了答案:“當屬楊貴妃的霓裳羽衣舞。白居易《長恨歌》雲:漁陽鼙鼓動地來,驚破霓裳羽衣曲。隻因安史之亂,貴妃香消玉殞,此舞怕已成絕響。唉。”周成輕歎一聲,又補充道,“另有公孫大娘之劍器舞。杜甫《觀公孫大娘弟子舞劍器行》雲:昔有佳人公孫氏,一舞劍器動四方。觀者如山色沮喪,天地為之久低昂。當年玄宗侍女八千,公孫乃首位。現各處雖有人會此舞,但不過是隻得其形而不得其神。隻恨周某生不逢時。”
“哈哈。”齊飛站起身大笑,一拍周成肩膀道:“周兄,我輩幸甚。此二舞皆未曾失傳,已有人得其傳承,今年補遺錄中便有記載。霓裳羽衣舞去年現世,傳承者乃是當朝十七歲的九公主李冰。公主在在去年宮廷宴會時,當眾獻舞一曲,被觀者驚為天人。雖其自命為《乘風攬月舞》,但已斷定得霓裳羽衣舞之六分神似,甚或比霓裳舞更為華麗,更為幽雅。”
“會否因其身份而被人為誇大?”周成暗暗皺眉,他心中雖信了幾分,也希望此舞能長存於世,就怕是被想討好她的官員以訛傳訛。
“這……”齊飛沉吟片刻,搖了搖頭,隨即又點點頭,“補遺錄向以公正聞名,既有記載當有八分可信。有傳聞言宮中有霓裳舞遺稿,隻是後人不辨真偽惟獨被資質極佳的九公主破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