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身在亞曆山大港臨時指揮部裏的拿破侖從馬爾蒙手裏接過新版的埃及地圖時,臉上流露出無比的激動,簡直是如獲至寶,在場的其他軍官們也為之一振。因為在埃及行軍,周圍永遠是無邊無際的沙漠,幾乎找不到道路可言,而且在新版的地圖上有人甚至用記號標注出了哪裏有水源,哪裏是物產豐富的地區,可見這張地圖的主人對埃及的地理環境有多麼的熟悉。
拿破侖手握地圖,來回踱步,說:“太好了!這張地圖將改變我們目前極其被動的局麵。”
參謀長貝爾蒂埃不得不感歎道:“就這麼一張小小的地圖卻可以挽救多少人的生命……這一次海軍確實是幫了大忙。”
拿破侖笑了笑,說:“布呂埃斯可沒有那麼機靈,封鎖海港是朱利安的建議。”布呂埃斯倒是個老實人,在寫給拿破侖的報告上麵並沒有將全部功勞攬在自己身上。
驍勇善戰的繆拉詫異地說:“我隻知道朱利安是一名優秀的騎兵戰士,什麼時候起跟海軍扯上關係了?”
馬爾蒙想到了什麼,補充道:“司令,沙漠中缺水,白天的氣溫又高,行軍會異常艱難,不如我們白天休息,一到晚上再行動怎麼樣?”
勇猛無比的德塞將軍眼前一亮,點頭道:“馬爾蒙,你這個主意好,這樣一定會大大提高行軍效率。”
拿破侖也表示同意,投來讚許的目光。馬爾蒙尷尬地說道:“這是朱利安的建議,當然我也是這麼認為的。”
拿破侖一再詢問馬爾蒙,朱利安的身體狀況如何。當得知朱利安仍在接受軍醫的“治療”時,拿破侖的臉上又露出了擔憂的神色。
泰弗納上校繳獲了大量軍用物資,布呂埃斯的艦隊因此得到了基本的後勤保障。然而,這支龐大的海軍艦隊進不了亞曆山大港,因為戰艦吃水很深,而那裏的水深不夠,這就意味著“東方”艦隊隻能停泊在海港外開闊的阿布基爾灣,海岸上的臼炮自然起不了“保護艦隊”的作用。
唐少倒是不擔心陸地上的戰事。曆史上,即使拿破侖手裏隻有過時的埃及地圖,他也會憑借超人的指揮能力和法蘭西共和國軍隊崇高的榮譽感,克服重重困難,最終占領開羅。更何況現在拿破侖擁有了詳細的行軍地圖,暫且不說一路上水和食物能找到多少,起碼也能讓法軍的士氣,特別是軍紀提高不少,法軍將會以最小的代價征服埃及。
雖然每一個海軍軍官都對艦隊的前途憂心忡忡,但是隻有唐少心裏最清楚,這支艦隊的末日馬上就要來臨了,英國一代海軍名將納爾遜的艦隊7月底便會追到這裏。
杜馬軍醫這幾天忙得不可開交,由於阿布基爾灣的氣候惡劣,很多士兵、軍官得了重病,包括艦隊總司令布呂埃斯在內。
休息艙裏的布呂埃斯身體虛弱,但仍堅持著工作。
唐少給布呂埃斯倒了杯水,說:“將軍不要太操勞了,現在應該把身體盡快養好。有位偉人說得好‘身體是革命的本錢’。”
布呂埃斯自顧自地批閱著文件,搖著頭說:“我哪有你這麼清閑,講得倒是不錯,是哪個偉人講的?”
唐少撥弄著地球儀,笑著說:“嗯,就是那個……凱撒講的嘛。”唐少說謊都不臉紅。
布呂埃斯停了停筆,一陣咳嗽,喝了幾口水說:“凱撒講過這句話嗎?”見唐少沒反應,他也就不再追問。
布呂埃斯歎息道:“目前這裏的秩序亂得一團糟,我必須盡一切可能調度好登陸工作。上帝保佑,但願我們的部隊在陸地上進展順利……”
唐少半開著玩笑,說:“我在這裏反正沒事幹,不如幫將軍做點事情吧,當然如果將軍允許的話……”
布呂埃斯眼前一亮,說:“我這邊正缺人手,但是朱利安中校,你的身體也沒有完全康複,總司令臨走時特別交代讓我們要好好照顧你。”
唐少突然立正,表情嚴肅地說:“作為共和國軍人,無論何時何地都要為共和國事業奉獻一切,將軍是我學習的榜樣。”
布呂埃斯點點頭,說:“既然你這麼表態,我就答應你吧。”
唐少又表現出一副很為難的樣子,說:“可是我畢竟是一名陸軍戰士,處理艦隊事務起來難免遭人非議……”
布呂埃斯倒也爽快,說:“這好辦,從今天起你就臨時兼任我的副手,給你個艦隊參謀當當怎麼樣,我會寫份報告給拿破侖將軍。”
唐少立刻行了個軍禮,說:“多謝將軍。”為此,唐少還特意向布呂埃斯要了套海軍軍服穿。
在艦船上“療養”的這段日子,唐少可沒閑著,有意無意地接觸了艦隊裏的眾多海軍將領,跟他們談天說地,議論國事。唐少豐富的“閱曆”,各種奇聞怪談,特別是許多先進的海軍理念,不得不令包括布呂埃斯在內的眾多海軍軍官們折服。盡管在他們中間經常會引發持久的爭論,畢竟所有人都不願意承認眼前這名二十三歲的年輕軍官掌握的海軍知識甚至比他們這些“身經百戰”的人還多,更何況唐少是一名陸軍。正因為唐少在平常的談吐中也表現出了對發展法國海軍重要性的認可,認為“沒有一支強大的海軍艦隊是無法擊敗英國人的,也不可能成為世界性強國”,同時對法國督政府輕視海軍的不作為表示憤慨,這就引發了海軍將領們的共鳴,以至於許多海軍軍官在不知不覺中把唐少當成了他們中間的一員。
有了艦隊司令布呂埃斯的“提拔”,在接下來的海軍例行軍事會議上,唐少終於有了嶄露頭角的機會。
會議由艦隊副司令維爾納夫主持,唐少負責記錄並把會議結論彙報給正在受到疾病折磨的艦隊司令布呂埃斯。
海軍少將迪恰耶拉首先發言,說:“遠征軍的登陸工作進展緩慢,到目前為止仍有大批的人員、彈藥、馬匹、大炮尚未卸載,真不知道我們還要在這個鬼地方停留多久?”
同為少將軍銜的岡托姆則表現出更加憂慮的神色,說:“現在艦隊的經費也已經用完,我們的軍餉就隻能拖欠下去,而陸軍的軍餉卻能按時發放,大家都是憤懣不已,士氣低落不說,甚至出現了公然抗命的行為,許多中下級軍官和士兵擅自離艦上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