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淵清玉說出這句話之後,顧封塵已經變得遲鈍的腦子才終於開始緩緩思考這句話的意思。

這人,是顧笙的師尊?

所以,他的到來,究竟是在顧笙的意料之中,還是在他的意料之外?

顧笙提前算到的東西屬實太多了,多到顧封塵現在每遇到一件事,都會想,這件事到底在不在顧笙的計劃範疇之內。

在他的計劃中,到底將這件事綢繆到了何種程度?

為何每一個人的出現都恰到好處?

顧封塵強撐著抬頭,想要看一眼來人究竟是何模樣,奈何好不容易才抬起頭來,便又被晏卿皓擋住了視線。

顧封塵:“......”

這倒黴孩子。

擋的可真是時候,他正好奇顧笙的那位師尊到底是何模樣呢,這孩子就給他擋住了。

許是因為已經習慣了痛感,又或許是因為晏卿皓之前封住了他身上的穴位的原因,顧封塵漸漸的感覺身上的傷沒那麼痛了。

說來也巧,姬祀這一下穿透了的地方,和先前玄息玉下手的,似乎是同一個地方。

上次被弄出來的傷還沒愈合呢,這下又被捅穿了,新傷疊舊傷的,不知道又要何時才能恢複了。

不過好在傷的是同一個地方,不然到時候這邊一個窟窿,那邊一個窟窿的,對他來說也是折磨。

好在他不是人……啊不,好在他不是尋常人,不然怕是早就死的透透的了。

但是這樣一想,顧封塵又開始懷疑淵清玉也被顧笙算計了。

所以這招叫什麼?

苦肉計?

姬祀在看見淵清玉手中的長命鎖時,表情很明顯的崩了一下,但是很快的那抹異樣又被她壓了下去,“幾百年前的事了,仙尊竟還記得。也罷,勞仙尊多年惦記,一直在為我尋找那孩子的下落,今日有了音信,我自然也不好駁了仙尊的麵子。”

話罷,姬祀一揮衣袖,原本懸在淵清玉手心的長命鎖便到了她手中。

因為時日太久,如今那把銀質的長命鎖已經發黑,看不出原本的光澤,上麵刻著的字也被磨損,姬祀感受著附著在上麵的魂魄,雙目輕闔,身形緩緩消失在了原地。

待到姬祀離開後,淵清玉的目光落到了晏卿皓身上,“你打算是自己上去,還是讓我把你們拎上去?”

晏卿皓擋在顧封塵跟前,語氣不太好:“......當年沒出手,如今又來這裏裝什麼好人?”

淵清玉淡淡的瞥了晏卿皓一眼,顯然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麵無表情的應了一聲:“哦。”

說完這句話後,直接轉身毫不猶豫的離開了那裏。

顧封塵好不容易撐著身子,從晏卿皓身側探出個頭來,正想看看這位手握某點劇本的淵清玉到底長什麼模樣,就聽見那人“哦”了一聲,而後轉身離開。

看著淵清玉的背影,顧封塵沉默了一下,正巧又對上了低頭看他的晏卿皓,抬手晃了晃:“咳,那個,我就是有點好奇淵清玉長啥樣,別介意。”

“還疼嗎!”晏卿皓蹲下身去,小心的避開顧封塵的心口的傷,將他打橫抱了起來。

隨著姬祀的離開,那條穿透顧封塵心口的藤蔓也隨之消失不見,隻留下一個血窟窿在他心口處,雖然沒有繼續流血,但是看起來還是觸目驚心。

“有點。”顧封塵手中攥著那個盛放顧笙殘魂的玉瓶,方才疼得幾近昏厥時不覺得困,如今危險沒了,晏卿皓帶著他往上去的時候,反倒覺得有些疲憊了。

懶懶的打了個哈欠,顧封塵蔫蔫的靠在晏卿皓肩頭,問道:“你剛剛,是認真的嗎?”

“什麼?”

“沒什麼。”顧封塵搖了搖頭,又打了個哈欠,“你說,剛剛淵清玉到底給姬祀了什麼,居然能讓她同意放人?”

“長命鎖。”晏卿皓記得顧笙曾經給他講過一個故事,故事裏也有一把長命鎖。

那是一個女子被負心漢欺騙,生下孩子後,慘遭拋棄,帶著孩子去尋找那負心漢,卻被人奪了孩子,活活打死的故事。

據說,那女子留給孩子的唯一一件東西,就是她不分晝夜的給人縫衣服,省吃儉用,辛苦攢下來銀錢後,給孩子打的一把長命鎖。

為了賺錢買那把長命鎖,保孩子平安,她險些熬壞了眼睛。

後來晏卿皓問顧笙:“那孩子後來怎麼樣了?”

顧笙搖了搖頭,“長命鎖沒能保他長命,反而讓他成了給主母兒子續命的祭品。”

晏卿皓起先隻以為這是顧笙編的故事,如今想來,興許講的便是姬祀吧。

不過真真假假,誰又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