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李父隻身一人回到村子裏，身受重傷，提著一口氣跑回來不久後便撒手人寰了，隻留下了孩子的名字，其餘一概沒說。慢慢的村子裏有關於李家大兒子的傳言越來越多。有傳他是勾搭了有錢人家的小妾被發現後給打斷了腿的，也有的傳他是被妖精迷了心竅，妖精生下孽胎後要吃了他，他害怕地帶著孩子逃走了……村裏人傳閑話不會特意避開他，隨著他一直長不大，並且力氣大傷還好得快這些怪異的現象出現後，說他是妖精的人越來越多，本來還算和顏悅色的人們聽說他是妖精後都唯恐避之不及，是以看到他被欺負也從未製止過，有時候甚至會有人故意抬腳絆他，讓追不到他的人能夠有機會揍他一頓。李景善至今都忘不了他挨打時旁邊那嬉笑的聲音。
從樹上下來後，李景善低著頭貼著路邊悄悄地走著，他總是很怕人，總覺得別人看他的眼神凶神惡煞，不知道路過的人什麼時候就會從後麵摸出一根大棒子追著他打。有時跟別人擦肩而過時也會害怕到內心慌亂，自己安慰自己好久才能平複。地上的影子也是小小一點兒，好似已經鑽進牆縫裏了。
來到夫子處，李景善悄悄地趴在窗戶處，靜靜地等著夫子散學。屋子裏有幾個位置空空蕩蕩，李景善猜到那應該是逃學的李博淵他們的。
等到放學的孩子們都走光了之後，躲在暗處的的李景善才小心翼翼地靠在書院的門口處，靜靜地打量著在桌案前整理著書本的老者。
老者已經注意到了他，對著他招了招手，“小善呐，過來。”
一個穿著灰撲撲的渾身補丁的衣服，頭發打結散亂，臉上還有著未幹的淚痕和泥印的小孩子低著頭慢慢地來到了老者近前。
夫子眯起眼睛，摸索著把小孩頭上的枯草摘幹淨，把他的頭發理順，紮成了一個小團團。
“今天怎麼有空過來了？你嬸子他們最近有沒有打你？”夫子問道。
李景善微微搖了搖頭。
李景善抓著衣擺，猶豫著小聲問道：“夫子，我是狗精嗎？”
“當然不是！”
夫子蒼老的手摸著小孩的頭，微不可察的歎了一口氣，說道：“小善，你絕對不是妖精，他們是沒見過真正的妖精是什麼樣子，才瞎說的，你可莫往心裏去。”
“那神仙也不會抓我去煉丹了嗎？”
夫子麵帶笑意，“當然不會，神仙見到你這樣可愛的小孩子喜歡還來不及，怎麼會抓你去煉丹呢？
若是哪一天真的遇到了神仙，你記得求求他，讓他能夠保佑你不要在吃那麼多苦了……”
夫子望著李景善許久，輕輕歎了口氣，像是做了什麼決定，起身拄著拐杖在屋裏摸索了一圈後就顫顫巍巍地出門了。出門前囑咐李景善練習寫他的名字。
過了一會兒後，夫子回來了，手裏拿著一個包袱，進門後將包袱放到桌子上，把裏麵的衣服拿出來，讓李景善把衣服換上，然後回首去端詳桌上的字，“不錯，會寫自己的名字了。”
說罷從包袱裏拿出了一件灰色的衣服，上麵沒有破洞和補丁，放到了李景善的麵前，眼神示意他去換上。
李景善盯著夫子愣愣的，猶豫著小聲開口：“這衣服是給我的嗎？”
夫子把衣服拿到小孩麵前比量，“大了，不過湊合著也能穿，去換上吧”
李景善聞言小心翼翼地接過了衣服，慢慢地撐開，手指細細的摸索，套在了身上。他小心翼翼地一會兒摸摸這裏，一會兒摸摸那裏，輕輕地怕把它弄壞。
小小的李景善內心滿是感激，亮晶晶著眼睛說道，“多謝夫子，您是對我最好的人。我以後一定會報答您。”
夫子聞言一陣輕笑，“你是個好孩子，夫子不用你報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