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一個醜陋的香港人(1 / 3)

不知是我的幸運還是我的不幸,我遇上了一個從頭到腳都充滿醜陋人性的老板。

他姓陳,是我們這家美國D公司負責亞太地區的主任兼北京辦事處首席代表。平時常駐香港。但每一兩個月要回北京一次,每次的時間是10來天。他不在的時候,北京辦事處就我一個人。

說起來這對我也是一種幸運。我以前是演藝界的。混了幾年覺得沒意思了就進了外企。沒想到一進外企便來到了D公司。小姐你知道D公司在全球的航空業裏都是數得著的大公司。可以說沒有不知道D公司的。我剛進外企,便能在這麼一個世界性的大公司裏工作,這對我的確是一個極富刺激的挑戰。

三年前我進D公司的時候職務是秘書,其實整個辦事處就雇了我一個中國雇員。也就是說我所做的工作就是使這個辦事處能一天天正常運轉。我不僅要做一個普通秘書辦事員,接電話、發傳真、複印,還要進行市場聯絡、協助合同談判、搞新聞發布、海關業務,向美國總部提供他們所需要的信息、資料,不時提供國內市場的報告。可以說,為了D公司,我嘔心瀝血。這麼一個大公司,三年來在中國的業務越做越大,僅去年我們就做了1億多美元,但人員卻一直沒有增加。直到這兩個月,在我多次要求下,總部才同意增加了一個秘書小姐。所以長期以來,我一個人承擔著極大的工作壓力。以前,我們公司在C飯店,那個飯店從總經理到服務員沒有不認識我的。因為我常常工作到深夜兩、三點才離開。有時太晚了就在辦公室沙發上打個盹,天一亮又馬不停蹄地去辦事。每年的年假我從來沒有機會休。去年夏天,我幹得實在太累了,我累得自己快頂不住了,便乘姓陳的來京期間提出去海濱休假。但我和夫人剛到哈爾濱,住下不到兩天,姓陳的就來了電話,說美國總部副總裁來北京,讓我火速趕回。我當天便用自己的錢買了飛機票返回北京。好容易接待完總部來人,姓陳的又要回香港了。辦事處也不能沒人啊,於是隻好作罷。

要說家,我的第一個家應該是D公司,其次才是我的小家。我夫人有一次氣憤之下對姓陳的說,我家趙亮都快賣給D公司了。前年我夫人生孩子,孩子出生前一個晚上我還在公司忙。孩子出生了我在醫院看護了一天,第二天又回到了公司。這件事,我覺得特別對不住我夫人。好在我夫人很理解我,從不拖我後腿。人不就圖一個理解嗎?可以說美國總部對我的工作是很滿意的。他們親眼看到我一個人承擔著北京辦事處的所有工作。他們甚至建議過由我來擔任北京辦事處的代表,不再由姓陳的擔任。他們給我的薪水比外企一般雇員要高得多。他們認為我一個人承擔著兩三個人甚至更多的人的工作,我應該得到較好的報酬。

但是那些美國人做夢也不會想到,他們付給我的血汗錢竟被姓陳的扣掉了100美金。這件事我是最近才知道的。因為業務變化,最近我的工資改由D公司另一個部門發,我一看怎麼比我以往的工資多了100美金。一問才知道這些年姓陳的一直從中克扣。至於克扣的錢用於何處我不得而知。但他這種做法真正讓我憤怒。

這三年來,我身為北京辦事處的雇員,既要完成美國總部隨時指派的任務,又不能違背首席代表姓陳的任何一項有理無理的指令。對美國方麵,這些年我是辦事處一個名正言順的雇員;而在與姓陳的之間我卻充當著一個難以啟齒的角色。

姓陳的是一個醜陋的香港人。這種醜陋不是外表的。從外表上看,他西裝革履,走到哪兒都是一副不可一世的樣子。也的確有不少人被他那個勁兒唬住而仰視他的。但隻有我知道他的內心是怎麼的醜陋不堪。在他身上,不僅集中了香港人的醜陋,也集中了國人的醜陋。

他曾經對大陸“吃”公家的現象說三道四,而他自己正是D公司一個最大的蛀蟲。在我來公司的這三年,親眼目睹他“吃”掉的公司的錢已不能以五位數的美金計算。作為一個美國公司總部信任的香港人,他為填滿私囊報假帳、開假發票、炒外彙,甚至挪用公款私用。他不僅大錢要貪,小錢也要貪。比如辦事處需要買一件辦公用品,他就向總公司報三個,但其實隻買了一個,另兩個的錢就裝入腰包了。炒彙也是,公司大批的費用他要炒,有時幾百美元的彙他也不放過。貪婪到了極點。

我前麵講過,以前我們辦事處在C飯店。去年底我想方設法說服公司把辦事處搬到了現在這個H飯店,原因就是因為姓陳的這個大蛀蟲天天在吞食著公司的財產,而公司總部卻全然蒙在鼓裏。

姓陳的在國內有兩個情人。他挺怕他的第一情人。在H飯店的D公司樓下,他租了一間房間,以自己的名義為他的第一情人開了一家公司,讓他的情人做公司主管。這間房間的租金竟然每天才45美金。而同等麵積的D公司的辦公室租金居然高達110美金。原來他通過與飯店的私下協議,把D公司的租金抬高,把自己公司的租金壓低,每天讓D公司為他個人支付幾十美金的租金。僅租金一項,他每年就侵吞公司萬元以上美元。而他侵吞的遠不止房租。

D公司在姓陳的公司的樓上,於是,D公司的office(辦公室)幾乎成了他個人的office(辦公室)。所有電話、傳真都上樓來發,僅這一項,使D公司辦公費用一度直線上升。美國方麵向我發出疑問,你讓我說什麼?姓陳的是我的頂頭上司,我不能違背他。美國方麵是我的大老板,我也要服從。如果我向美國方麵說明真相,得罪姓陳的不說,美國方麵卻未必會信,真信了也未必會懲罰他,倒黴的卻可能是我。我就親眼目睹過他落井下石,把他的一個美國幹爹整下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