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篇 變作戰為心戰:靠霹靂術去較量(1 / 1)

彭玉麟從善如流,馬上照辦。因此彭玉麟有了刻石訓子之舉,得以消災免禍。

到了晚年,曾國藩的“恐高症”越來越厲害。天京平定後不久,朝廷命他節製直隸、山東、河南三省,以欽差大臣、兩江總督而節製三省,權勢不可謂不大,但他自歎“精力日頹而責任彌重,深為悚懼”!因而先後三次請求朝廷收回節製三省的成命。他這樣懇請的理由,開始隻一般地說自己才菲而體弱:“今則精力衰頹,公事廢弛,心神則無故驚怖,多言則舌端蹇澀,自問蒲柳之姿,萬難再膺巨任”;“不特微臣難勝任,即才力十倍於臣者籌辦此賊,似亦不必有節製三省之名”。接著便大談名實相副的問題:“臣之兵力,隻能顧及河南之歸、陳,山東之兗、沂、曹、濟,其餘各府,萬難兼顧;直隸則遠在黃河北岸,臣力恐不能逮。徒冒虛名,全無實際,寸心懦懦,深抱不安。”這些,都是實話,但是,他隻有到了兩次懇請而不允的時候,才真正剖白了自己的內心世界:“臣博觀史冊,近閱世情,竊見無才而高於眾,則轉瞬必致禍災;無德而權重於人,則群情必生疑忌。”他是深知“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堆出於岸,流必湍之”的道理的;同時,經過自鹹豐二年底開始的風風雨雨,他位已高,權已大,希望從此過著安穩、舒心的日子。因而他亟想將權位退讓些,責任減輕些,盡量離開政治漩渦遠一些。他在接到四月二十九日諭令他以欽差大臣督師北上的前幾天,受到加封。他在日記中寫道:“是日接奉廷寄,一等侯之上加‘毅勇’二字,李少泉伯之上加‘肅毅’二字。日內正以時事日非,誌然不安,加此二字,不以為榮,適以為憂!”“適以為憂”四字,強烈地反映著他退讓避禍的意思。

他所指的“時事日非”,包括恭親王奕訁斤被貶一事。奕訁斤主持總理衙門二十年(鹹豐十年、光緒十年)是清廷中樞發動洋務運動的主要決策者,便遭到以西太後為首的頑固派的不斷非議與挾製。

同治四年三月初八日,西太後突然以“目無君上,諸多挾製,暗使離間,不可細問”為由,革去了他的議政王和其它差事。曾國藩在三月十八日的家書中寫道:“十七日接奉三月初八日寄諭,首行軍機大臣之上無議政王三字,殊堪大詫。以前無不有此三字者,雖恭親王病假之時,亦尚有之,三月初六日寄諭亦尚有之。若非生死大變,則必斥逐,不與聞樞密大政矣,此事關係絕大,不勝悚懼。”又在二十八日的日記中寫道:“是日早間閱京報,見三月八日革恭親王差事諭旨……讀之寒心,惴栗之至,竟日忡忡,如不自克。”

曾國藩消滅太平天國之後,位列三公,權傾當朝,得到了一個漢族官吏前所未有的名利和權勢。但是,他是個絕頂聰明的人,懂得“功高震主”一語的內涵。清政府在八旗兵和綠營兵已腐敗不堪使用的時候,不得不依靠漢族地主和漢族官僚來對付太平天國。當太平天國已除,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數十萬的湘、淮軍的存在,對曾國藩本人來說,當時簡直不是福,而是禍。他是深刻的懂得這一點的。

我們不能不佩服曾國藩的政治敏感性之強,和他的老成練達。所以,在金陵攻下不到一個月之後,曾國藩便接連采取韜晦之計。同治四、五年,曾國藩因剿撚無功,受到嚴旨詰責七次,被禦史參劾五次。這樣的急風驟雨,不能不使他膽顫心驚,“直覺無處不疚心,無日不懼禍也”。於是,他的韜晦之計,進而發展為引退的念頭。他多次擬奏請開缺回籍,終老林泉,卻被戚友所勸阻。他哀歎說:“人以極品為榮,吾今實以苦惱之境。然時勢所處,萬不能置身事外,亦惟有做一日和尚撞一日鍾而已。”他悲觀到了極點,甚至說:“諸事棘手,焦灼之際,未嚐不思遁入閉眼箱子之中,昂然甘寢,萬事不視,或比今日人世差覺快樂。”加上他逐漸步入垂暮之年,身患重病,“登階升降需人扶持”,精力的衰竭,加深了他害怕風浪、但求敷衍平穩的心態。曾國藩正是抱著這種焦灼、憂鬱、懼禍,在夾縫中討生活,“向平實處用功”的打算去處理天津教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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