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地之外,海麵之上。
幾大門派的帶隊長老或者端坐在巨龜背上,或是立於七彩雲端,或是就那麼極為隨意的站在波濤之間。可他們的目光卻無一例外的,都死死的盯著天空之中那一片淡淡如煙的雲霧。
隨著那片雲霧漸漸淡去,幾乎每個人的臉上都現出了一副頗為憂慮的神情。
按理說,此下間的一眾人等最最年輕的怕也是足足活了幾百年,早就該修得息怒不驚,萬事看淡才是,可眼下的這等情形卻著實令所有人都無法平靜得下來。
禁地開啟已經整整第十天了,眼看著最多再有一個時辰,這三十年一度的禁地試煉就要結束了。
可直到目前為止,從那門中僅僅走出了十一個人。
而且,這十一個人全都是獄虛門人,其他門派的弟子卻是一個未見!
陸子生飄在半空,離著那片雲煙最近,兩眼一錯不錯的望著,兩手微攥心中極為忐忑。若不是這禁地極為詭異,他雖然身為金丹大圓滿的境界仍然進入不得話,怕是他早就闖進去一探究竟了。
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試煉雖然極為殘酷,每次開啟之時,能活命出逃者十僅殘半,可也遠遠不該如此啊?
就算是裏邊發生了什麼驚變,導致亡者數眾,可為什麼這目前所處者全為獄虛門人呢?
唉,若是這一次我空手而回,不但輸了賭注,怕是這煉丹一事,又要耽誤許久。到時三師弟要是也跨入了大圓滿境界,按照師門的規矩,再來個同台論道……別看我早早比他修成兩百多年,可要與他論出個高低來,我還真是沒有把握,這難道就……
陸子生皺了皺眉毛,輕身一蕩,直飄三十餘丈,落在了正大刺刺的端坐在海麵上的金頂和尚麵前。
“金頂,你看這是怎麼回事?”
那和尚仍舊緩緩撥動著手腕上的念珠,慢慢的睜開了雙眼道:“世事無常,何況道法仙緣,老衲也是無從得知啊。不過——陸仙長可能問錯了人,沉寂大師倒是一定會知曉。“
陸子生聞朝著遠處海麵上的一塊極為破舊的爛木板看了看,隨而頗為無奈的歎了一口氣。
獄虛門的沉寂長老自從禁地開啟之後,便沉入了海底,隻在海麵上留下了一塊兩丈長寬的破木板。
那木板不沉不浮,不動不移,就那麼輕飄飄的浮在海麵上,隨著波濤微微輕顫。
隨後從禁地之中走出的獄虛門弟子便都站立其上,不多不少一共十一人。
這些人當中雖然也有不少傷勢頗重,甚而還有幾個斷了臂膀渾身血流不止的。可他們畢竟最終是活了下來。
而且一經走出,經過正正擺在門口那一塊專門用來測試仙草年份的靈石前,早已有了結果。
這一次獄虛門收獲頗豐,光是千年以上的仙草就足足有八棵之多。
莫說直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一個天劍門的的弟子走出來,就算是最好的結果,在這僅剩的一個時辰之內,我天劍門弟子仍如上次一般,斬獲頭魁。卻也實在是難以勝過了。
此時,陸子生內心之中極為焦急,早已對那賭注之事不抱任何勝算了。隻求這一趟千萬別白來,好歹走出幾個門內弟子,帶出點仙草來。
否則……此次五百多弟子全軍赴沒,連一個都沒活下來,是不是太慘了點?
且不說這顏麵無光,怕是下一次稍稍有些能為的弟子都不願來了。禁地,禁地,難道真的要成為我天劍一門的恥辱之地麼?
“啊!又有人出來了!“
突然間,那一片雲霧有了一絲靈力波動,端坐在巨龜背上的枯鬆島長老大聲叫道。
早在先前的每一次靈氣波動,都引得眾人紛紛滿懷期待的側目觀瞧,可隨著每一次那內中走出之人皆是獄虛弟子之後,眾人都一次次的飽受打擊,卻是期待之感更加強烈了起來,滿是希望那下一個走出的弟子就是本派門人。
可能這一眾修仙大能,直到此時,這才真正覺得能看見本門弟子該是一件多麼幸福的事兒。
陸子生早已深深的失望了十一次,可他仍不甘心,又朝著那片雲霧看了過去。
雲霧一蕩,飄出一塊七彩絲帶。
“完了,又不是我天劍弟子。“陸子生第十二次極為失落的搖了搖頭。
“啊,是羅夕師妹!“有人歡喜有人愁,陸子生歎息之時,對麵那一片七彩雲霞之上,卻爆出一聲驚喜交加的大叫。
從這雲霧之中走出來的正是羅夕。
她在洛寒的幫助下,借用土行針趁那人不備一路疾行,狂然奔向禁地之門。卻在最後的一刹那一抹紅光掃了著,立時靈力消損,吐口鮮血,把她打得猛一個栽晃,卻也幸好,這一下正好栽在門裏。緊接著便被那雲霧攜裹了去。
她此時靈力皆空,身受重傷,被那雲霧一帶出門外,便大頭朝下驟然向著海麵栽去。
唰……
一道七彩菱紗隔空飛至,把她纏裹了住,隨而把她帶起飛回原處。
兩個九絕門女弟子輕輕把她放下,為首那個麵帶薄紗的九絕門長老拿出一粒丹藥來,放入她口中。羅夕這才好轉了許多。
七彩雲霞之上一片歡騰,其他門派依舊沉默無言。
甚至其餘幾大門派的長老都不敢去看,更不敢去聽,那一陣陣悅如銅鈴一般歡鬧的聲音此時聽來卻極為刺耳。
隻是,就連九絕門那一眾正在歡笑的弟子恐怕都忘了,他們這一門下也隻走出來羅夕一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