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姐。”子珊正跟永泰說話,齊王突然在身後喚道。
子珊回過頭,挑了挑眉,麵帶疑惑,齊王不是出宮去了麼?但還是恭敬地行了一禮,“見過齊王殿下,不知齊王殿下喚住臣女有什麼吩咐?”
“你不用每次見本王都如此大禮,本王是想問你,是否想出宮,如果想出宮,正好本王順道帶你出去?”齊王目光如水,淺笑著說道。
“臣女是太後娘娘傳詔進宮的,沒有太後娘娘的允許,臣女不能出宮,時候不早了,不能因為臣女的事而耽誤齊王殿下的正事,臣女也該回晉寧宮了。”子珊心裏雖感激齊王的好意,但她卻沒忘太後對她說的那一番話,呆在這宮中固然凶險,但她也不願意再次齊王的人情。
“如此,那你多小心,如有什麼事情,可直接讓你的婢女來找本王。”齊王目光微微一閃,溫潤地笑道。
“是。”子珊伏身應著,便不再多留。
待二人都離開,從花簾後側才緩緩走出一個人影,安南望著二人方才站過的地方,咬著唇,目光裏帶著一抹失望,失望中還隱隱有著一抹不易察覺的瘋狂的妒忌。
“安南,你在看什麼呢?”昌文濤從霞飛宮出來,正打算要給晉寧宮,這兩日敏長公主回京,皇帝讓她多陪陪敏長公主和安南郡主,左右早上等不見安南去找她,她想大約安南還在晉寧宮,便想著正好去晉寧宮向太後請安,卻看見安南怔怔地看著一處空地發呆。
安南回神,發現昌文濤看見自己的窘態,有些尷尬地笑了笑,“沒什麼呢,正要去找表姐呢,表姐這是要準備去哪裏?”
“聽說你和姨母進宮,想著姨母與太後回憶過去的往事,大約你是坐不住的,打算去找你出來玩,就見你在這裏發呆地看著地上,我還以為這地上方才掉過什麼寶貝呢。”昌文濤露出一抹標準的美人笑,打趣著安南。
安南羞赧地紅了臉,嬌嗔了一句,“表姐慣會打趣。”
說著,安南親昵地上去挽住昌文濤,“表姐,這皇宮裏確實無趣,我哥今日去了東燕山,不如我們也去吧?”
昌文濤睨了安南一眼,見她眼中帶了一絲討好之意,唇角微揚,卻又說道:“東燕山路途遙遠且又偏僻,我們兩個女兒家去,確有些不方便。”
“那有什麼關係,我們騎馬去,半個時辰就到了,有我這個俠女保護你,你不用擔心。”安南打定主意,無論如何要把昌文濤帶到上官燁麵前,她就要讓他看看,隻有昌文濤這樣的女子,這樣的身份,這樣的氣度才能配得上睿王妃這個稱號,那個孤女隻配嫁給一個五短三粗的粗鄙的農夫,一輩子過著平淡清苦的日子。
北郊外的燕山分為東燕山與西燕山,兩座燕山相依相傍,如一對貯立對望,相依相守的夫妻,且風景秀麗,雖然地勢偏僻,但許多年輕的公子小姐如果兩情相悅,仍會在七巧節相約共遊東西燕山。
相傳,東西燕山有一處兩相連接的地方有一汪靈泉,靈泉旁邊住了一位仙人,如果有人生病,就到去求一碗靈泉,說能泉到病除。而這位仙人更是有求必應,據說非常靈驗。
是以,許多求官求財求姻緩的人都爭相到這燕山靈泉求拜,據說前朝宰相韓宏原是一個極其紈絝平庸之人,整日裏的就會鬥雞遛鳥玩女人,有一日有人誇大才,問他怎麼不去考個官做?他聽了立即就來了興趣,到靈泉旁邊去求仙人,後來果然官運暢通成為一朝宰相直至亡朝。
而在他在靈驗之後,立即出了許多銀子,讓人在靈泉旁邊建有一座有求必應廟,香火十分鼎盛。
上官燁從廟裏出來,他的暗衛童易就附在他耳邊耳語了幾句,就見他神色微微變了變,眼中凝起一抹寒芒,“她竟是把本王的話當作耳旁風了。”
“郡主素來喜歡齊王,如今見齊王似乎對林小姐有意,心裏麵不舒服才會……”童易替安南解釋,到底是兩兄妹,哪裏就有那麼深的仇恨,心裏有些埋怨林子珊。
“她喜歡就可以去陷害旁人?童易,你是本王的暗衛,倘若你覺得本王身邊容不了你,你大可去另覓賢主。”上官燁目光越發淩厲,睨著童易的眼神似乎帶了一抹狠戾。
童易心下一驚,立即駭然下跪,“王爺,童易失言,請王爺重罰,但請王爺不要趕走童易。”
“削發三寸,剜膚一尺。你領完罰就直接回平南,閉門失過一個月。”上官燁睨了童易一眼。
“是。”童易折身自去領罰。
上官燁轉目淡淡眯向廟宇上有求必應四個鍍金大字,半晌,他緩緩喚了一聲,“童淵。”
“王爺。”從暗處飛出一個黑衣男子,一臉冷肅。
“你去接替童易,你知道該做什麼?”上官燁眯眼說道。
“保護林小姐如保護王爺一樣。”童淵麵無表情,聲音跟他人一樣冷。
“去吧。”上官燁嗯了一聲,揮了揮手,童淵便如來時一樣,消失不見。
安南與昌文濤一路縱馬,到東燕山後山路崎嶇,不適合騎馬,兩人便棄了馬直奔這靈泉仙廟來,安南拉著昌文濤,笑眯眯地說道:“表姐,你說我哥為什麼要跑到這東燕山來?”
昌文濤大約能猜得到一些,卻是微笑著搖頭,“你知道你哥來,應該知道為什麼?何苦來問我,我又不是能掐會算,還能探人心思不成?”
“表姐,咱們大周,除了外祖母,你可是曆史上唯一一位可以上朝的公主,你的智慧豈是其他女人可以比擬的,就算你不是能掐會算,也該知道我哥來的目的。選妃宴的日期聽說已經定下來了,正是七巧節那日,現在皇舅正在著禮部擬貼,凡朝中三品以上的官員的子女均有資格參加。”
“表姐,我哥的睿王妃隻能有一人,那個人就是……”安南停下來定定地看了昌文濤一眼,“那個人就是表姐你。”
“大周德才兼備,姿容秀麗的女子有很多,睿王妃是要通過各種才藝比拚的,隻要真是才德無雙,都是有資格成為睿王妃。你以後人前切不可再說這話,讓別人聽了,豈不說我仗著是公主,就狂妄自負。”昌文濤目光微淩,看著安南鄭重地說道。
安南瞥著昌文濤,眉幾不可見地蹙了下,隨即笑道:“表姐果然不愧是公主,這心胸氣度安南果真是不能比的,這宴上才藝比拚倒是讓我有些技癢,可惜了,不能與京城一眾才女們一較高下,實在遺憾得很。”
“京中才女雖有些才華,與你這平南驚才豔豔的郡主還是不能比的,你這要是上了台,你哥隻怕是選不了妃,整個京城的目光就盯著你一個人看,你哥知道還不氣死,你這可是拆你哥的台。”昌文濤笑道。
安南被昌文濤這一番誇,心裏微些得意,但卻也知道昌文濤這麼說不過是借著抬自己而更抬高她,安南也是豪門大院裏生活的人,這點子事情心裏還是十分清楚的,但也不在意,反正各有所需罷了。
“公主果然心思玲瓏,安南,你不是進宮陪老祖宗說話去了麼?”上官燁自靈泉仙廟出來,便直接下山,這下山之路隻有一條,與正上山的安南與昌文濤碰個正著,整個東燕山靜謐如斯,而習武之人耳力極好,自是將安南與昌文濤兩人的對話聽得清楚,上官燁看向安南的目光寒芒畢現。
安南聽上官燁是叫她安南而不是叫她卿悅,她立即知道今日宮裏之事他知道了,心裏微微有些忐忑,但又給自己加油鼓勁,上官燁現在隻是一時被那丫頭迷了心竅,等他發現了昌文濤的好,以後還會感謝她,於是便扯了一張笑臉,“母親跟外祖母說話,我也插不上話,外祖母就放我出來玩了,我聽說這東西燕山有一座有求必應廟,我是來許願的。”
“公主也來許願?”上官燁目光轉向昌文濤。
昌文濤回視著上官燁,這是上官燁此次進京後第一次主動跟她說話,但她卻覺得他們之間似乎再不似小時候無話不說,她總是看不明白這個人,明明覺得以前這個人是唾手可得的,現在卻似乎有了不可逾越的距離感,逼得她不得不用一些小心思小手段。
“對。”昌文濤淡淡呼出一口氣,笑著回答道。
“那請公主先行,本王要與安南說點事,有求必應廟離這裏大約十五裏地,倒也不算遠,不過公主還是小心些,這必竟是荒山野嶺的,小心有蛇。”上官燁一幅好言相告的模樣,對昌文濤笑道。
昌文濤臉色微微有些發白,再聰明再能幹,終究隻是一個十幾女的女孩子,且又不會武功,對於蛇蟲鼠蟻自是害怕,但她目光依然鎮定,朝上官燁笑了笑,“多謝睿王提醒,文濤一定會小心的。”
“如此,公主請!”上官燁退到路的一側,將上山的路給昌文濤讓了出來。
昌文濤深深地看了上官燁一眼,發現他臉色仍然是掛著張揚的笑意,美妙絕倫的容顏裏帶著一絲邪魅。
“哥,你怎麼能……”安南覺得上官燁這麼做對昌文濤太狠了,太不公平了,她一個弱女子,說不定這山上真有蛇,萬一有個三長兩短的,可是她將她叫來的,她也難辭其咎。
可安南話還未說話,上官燁就一記眼刀過去,安南一個寒噤,便立即住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