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跟到什麼時候？”山間，一名穿著墨竹紋樣和服的男子冷冷的說道。
“跟到你肯收我為徒為止！”說這話的是墨竹男子身後，一名穿淺綠色素色和服男子。
“白費功夫。”墨竹男子冷哼了一聲，便又繼續走著。淺綠色和服的男子也繼續無聲地跟在墨竹男子後麵。
上麵這段談話從我叫住夕雲，敘述自己的遠大誌向開始，直到夕雲回到他的道場，不知重複了多少次。我不厭其煩地跟著夕雲，目的隻有一個，那就是用我的誠意打動他，讓他收我為徒，教我劍術。
一路跟著夕雲，我來到了無住心劍流的道場。道場不大，木質地板幹淨平滑，大門所對的牆的正中央掛著一副掛畫，上麵是一個日式漢字“劍”，掛畫前麵是一個刀架和兩把日本刀，看外形似乎是相州出產的銘品。隻是這間道場也實在是太冷清了，連半個人影都沒有，與我印象中劍術道場的鼎盛大相徑庭。
“阿雪，我回來了。”夕雲進門以後喊了一聲，雖說是喊，但是音量也僅僅提高了一點而已。
聽到夕雲的聲音，一名女子從內間拉開門碎步走出來，來到夕雲麵前跪下來，雙手放在大腿上，行了一個禮，“歡迎回來，相公。”
當她抬起頭來時，我才真正看清楚她：明亮的雙瞳如同兩眼碧綠的泉水，櫻桃小嘴上是如火的雙唇，人如其名肌膚若雪，隻是常年累月的家務活使她的手變得粗糙，典型的武家妻子型的女性。“誒？有客人啊。”
“你回去吧。”夕雲微微轉過頭來說道，語氣依然是冷冰冰的，“我不會收你為徒的。”
“我不會回去的，請你讓我當個雜工什麼的，我可以給你做飯、燒水、砍柴、洗衣……什麼都可以，所以，請你讓我做吧！”我當即跪了下來，躬下身子。自打我決定用誠意感動他開始，我就做好了要做這些的準備。
“這些東西阿雪會做，不需要你，你可以走了。”
“家務活什麼的，妻子做是本分。但是，女性的手是女性最美的部位，而家務活不僅會讓女性的手變得粗糙、老化，而且長期的勞累會加速女性的衰老。不信的話就看看她的手好了。”我慶幸在“那邊”對女性護膚保養之道略懂一二。
夕雲聽了，看了一眼阿雪的手，問道：“那又如何？”
“請愛惜你的妻子，我相信你也不希望十年以後自己的妻子實際年齡才二十多歲，麵容卻像是四十多歲吧？所以，請你讓我留下！”我彎下腰，深深鞠了個躬。這個理由真是太完美了！我心想。
夕雲聽完，一如既往地冷冰冰地說道：“隨便你。”便走進了內間。
終於成功了！雖然隻是讓他把我留下來，但是這已經是成功的第一步。我不禁為我的小小成功感到愉快，“萬分感謝！”
我抬起頭來，才發現阿雪一直都在看著我，麵露詫異的神色，直到和我四目相對，才不好意思地收回目光，怯怯地問：“這位大人尊名是？”
“在下……”我思考了片刻，答道：“在下勘十藏，今後還請阿雪夫人多多指教。”
勘十藏，這個名字是有來頭的。古代日本，天皇和平民沒有姓氏，而平民隻有名字，隻有有身份地位的人才有資格擁有姓氏。那個人的弟弟通稱勘十郎，不久之後就會舉起反旗，與他有一戰了。而無論在戰國時代形成的舊式假名中，還是在現代用的現體假名中，“郎”和“藏”發音十分近似，取這個名字，並不是意味著我想反對那個人，而是想要代替他的弟弟，輔佐他一統天下。
“哪裏哪裏，隻是勘十藏大人對於女子護理之道如此通曉，實屬難得。”
“在下隻是略知一二罷了，夫人過獎。況且身處亂世，這些無用的東西不懂也罷。我想要學習更有效與治理、平定天下的學術，而武藝則是要在這個亂世中安身立命、建功立業的首要。”
“勘十藏大人對於天下的誌向妾身敬佩不已。”
“夫人過獎”……
這番對話無一遺漏地被內間的夕雲盡收耳內，夕雲略有所思地閉上眼睛……
從那天開始，我就開始成為無住心劍流道場的雜工。每天砍柴、燒水、做飯、抹地板之類的粗重活兒全部由我接手，使得阿雪夫人除了記記賬以外隻有閑著的份。阿雪夫人似乎對我的工作態度和成果很是滿意，對我是大加讚賞。我也利用閑暇時光在道場對徒弟授課的時候偷了幾下師。夜裏我就偷偷地進入道場內，拿起道場裏的木刀，練習拔刀和收刀，還有劈砍和碎步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