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無疑是焦慮的,中間,清然曾進來過一次,看著無塵慘白的麵容,她憤怒的低吼,“你的一意孤行,終會害了他的。”
雲雅不語。
於此同時,太子府。
寂靜的書房內,燈火昏黃,一名黑衣暗衛驚若寒蟬的跪於案前,將今夜的刺殺經過,一五一十的稟報完畢。
宇文卓伏在案前,執筆的手掌猝然一緊,刺殺會失敗,他本就不意外,今夜本來就是一種試探,看來他這個皇弟的能力,遠遠在他預算之上。
“你說,派去的三十名精銳,都是被他一人所殺?”半晌,宇文卓幽幽的問了句。
那黑衣人,身子微微一顫,“是的,但澈王也為此受了重傷,能不能活過今晚,還很難說。”
“哦……”宇文卓拉著長音,將筆下未完成的書寫完,隨後擱筆,道:“若明日他不死,那你便去死。”
“……是。”
剛一說完,門外忽然有人影晃動,另一名黑衣暗衛,匆匆走了進來,“殿下,不好了。”
“何事?”
“就在剛才,丞相府,太師府,學士府等一幹重臣的府邸,都遭遇了刺殺……丞相大人在睡夢中,被刺了一劍,雖不致命,但他的年紀,怕是……龍圖閣大學士則直接被人毒殺在家……至於其他臣子,有些輕傷,有些受了點驚嚇,但從表麵上看,今晚行刺的,都是出自同一夥人。”
那黑衣人越說,聲音就越小,最後不禁小心翼翼的看了看,隻見太子的麵色已然是鐵青一片,一雙拳頭握的‘咯咯’直響。
“好,好,好一個宇文澈……”
“啪……”
案前一堆整齊的奏折,轟然被他一手拍落。
宇文澈在外流落多年,居然還能聚攏這樣的能力,讓人不容小覷。如今老頭子殯天在即,他偏偏在這個時候回來,奪位之心,昭然若揭。縱然自己在南陵早已是根深蒂固,但臥榻之測,豈容他人酣睡。
宇文澈就是他此刻的眼中釘,肉中刺,非除不可。
“傳本宮密令,就說朝中有變,招李將軍帶領他的五千精銳鐵騎,速速在兩日內歸朝,遲則生變。”
黑衣人愕然,“兩日?恐怕……”
宇文卓大怒,拍案而起,“本宮說兩日就兩日,路上多備些馬就是了……準備車架,本宮現在就要進宮。”
“是。”
此刻天剛破曉,天幕還是灰蒙蒙的,還未到宮門大開的時辰,但太子不同於旁人,整個南陵宮廷誰不知道,陛下病重,太子幾乎已經是半個君主了,他要大開宮門,誰敢阻攔。
轉眼,太子的步輦的行到了南陵皇的寢宮,此刻天色正將明未明,天邊還掛著幾顆明星,一幹守夜的小太監正萎頓在寢宮外,打著瞌睡,此刻忽一聽,太子駕到,匆忙打起手中的浮塵,迎了上去。
“奴才給太子殿下請安……”
那小太監正疑惑著,太子殿下為何這麼早就進了宮,誰知,走進了才發現,太子殿下一臉的煞氣,問出口的話,趕緊收了回去。
這架勢,難道要逼宮?
這愣神的功夫,太子已經一陣風似的,踏進了寢宮。
“兒臣求見父皇,”太子一身明黃的衣袍,長長的薄棉披風上,秀有精美的五爪紫金龍,龍軀擺舞,儼然已經有了帝王的姿態。
他雖是自稱兒臣,但言語態度上,那裏還有半分恭敬之色,因為他恨那個男人,那個令他母子受盡屈辱的男人,此刻若不是顧及趙家安插於寢宮的暗衛,他絕不介意弑父奪位。
良久。
寂靜的寢宮內,終於傳來南陵皇,沙啞
的回應,“何事?”
太子宇文卓,大步流星的走到榻前,目光鄙夷的望著那個,因中毒而逐漸枯敗的男人,他心中無限冷笑。
迎著這樣的目光,南陵皇輕輕的別過頭去,“卓兒,你似乎越來越沒有耐心了。”
皇位的人選,一直都是太子,他也一直沉得住氣,因為隻要南陵皇駕崩,趙家理所應當的便是他的囊中之物,但宇文澈的突然回朝,無疑多了許多變數,尤其昨夜,他所展示出的能力。
“咳咳咳……咳咳……”
“父皇,當年你冊封本宮為太子,便是要兒臣繼承這大統,可對?”宇文卓目不轉睛的望著南陵皇,陰沉的眸中,閃耀著莫名的味道。
的確,當年的確是要太子來繼承大統,但這些年,太子的所作所為已經完全傷了他的心,此刻他堂堂天子的權力被兒子架空,也唯有忍氣吞聲,那裏還願意傳位於他,就是便宜了旁人,也決不能便宜你這逆子。
南陵皇雖是病入膏肓,胸中卻自有一股脾氣。
“卓兒是來要趙家兵權的?”
這老兒倒也識趣,“不錯,這半年的時光,父皇纏綿病榻未能親臨朝政,以至於人心渙散,就在昨夜,竟敢有叛賊作亂,刺殺多名朝中重臣,丞相大人至今昏迷不醒,龍圖閣大學士直接斃命,就連……就連,澈王昨夜也是身受重傷,剛剛剛傳來消息,人已經去了。”
說道這裏,太子的語氣哀傷。
南陵皇必然早已知道宇文澈重傷,卻一定不可能這麼快知道,人究竟如何,他之所以將人說死,無非就是想斷了南陵皇的念想。
“這等行跡實在猖獗,怎奈何兒臣手中的軍隊都駐紮於邊關,不能及早平亂,而宮中的禦林軍,又要時刻保護父皇的安危,所以兒臣才鬥膽想要趙家的軍權一用。”
“哦……”
對於昨夜的一係列驚變,南陵皇沒有過多的反應,仿佛真如半隻腳踏進棺材似的,懶洋洋的自被褥下,拿出了一隻令牌。
“趙將軍一見這令牌,自然會聽命於你,去吧,朕,累了……”
哀莫大於心死,伴著一聲悵然的歎息,宇文卓緊緊的將那令牌握入手心,他曾今見過這令牌,材質特殊,入手微量,是絕對做不了假的,想不到這老頭子竟是如此的痛快。
“兒臣告退。”
當行到門前的時候,正好撞見,大太監,戰戰兢兢的守在門外,宇文卓勾唇一笑,走了過去,“劉公公早啊。”
被主子問早,可不是什麼好兆頭,那劉公公立刻被嚇的抖如篩糠,‘撲通’一聲跪了下去,“奴才,奴才給太子殿下請安。”
雖是被嚇的夠嗆,但臉上卻還是勉強掛著獻媚的笑。
“公公無需多禮,”宇文卓居高臨下的俯視著腳邊的奴才,笑的意味難明,“公公是這宮裏的老人了,自然明白這做人之道,父皇今日病的越發中了,本宮看著心疼,所以特命人求了一劑良藥,據說保證藥到病除。”
說完,將一直瓷瓶緩緩的丟到了劉公公的腳邊,發出‘叮’的一聲。
那劉公公的心,也跟著劇烈抖顫了起來,這分明是讓他下毒,可他怎麼可能下得了這毒,要知道,陛下的飲食起居都是由趙將軍的暗衛,親力親為,他雖伺候在旁,卻是連邊都沾不上,太子不是為難他嗎?
“太子殿下……”
劉公公抬頭正要告饒,卻忽然瞥到,太子手心裏的那個令牌,醒目的一個趙字,立刻刺了他的眼。
他瞬間醒悟,連忙將那瓷瓶收入袖中。
天剛大亮,雲雅迷迷糊糊才剛靠在榻上,假寐了一會兒,就被門口的吵鬧聲吵醒,打開門,隻見文家老頭帶著一幹人,正要進來。
“王爺可醒了?”他劈頭就問。
煎熬了一夜,宇文澈就是他們這些人的主心骨,若是因為這個女人,而害了王爺,管她是誰的夫人,他都會先一刀砍了她。
“還沒醒,”雲雅神色木然。
文家老頭子一聽之話,立即火就往上冒,“你這妖女,明明昨日清然姑娘有辦法救治,偏生被你給攔住了,若王爺有個好歹,老夫必先斬你。”
“大膽,王爺還沒死,你文家就像反了不成?”陳剛從後來走來,剛毅的五官,染上了些許疲憊,想必所有人都沒睡。
“難道老夫說錯了,本來都好端端的,就是因為這個女人,王爺才會隱到集市上,遭遇了刺客圍殺,又是因為保護這個女人,王爺才不能及時脫身,還是因為這個女人,生生延誤了救治的時辰……也不知,王爺……”文家老頭,越說越激動,吹胡子瞪眼的,他們文氏一族,幾乎將全部身家性命都壓在了無塵的身上,若他這一死,他文家還如何?
“混賬話……”
“大家不要吵了,現在無塵的情況還尚不明確,你們就要在此起內訌嗎?以小女子隻見,趁無塵還有一息尚存,趕緊想辦法該如何得到冰玉蓮吧,”清然一席雪白衣衫,口氣漠然的排眾而出,一雙美目微紅,顯然是為此落了淚。
眾人的目光立刻落在了她的身上。
無塵昏迷了一夜,想想就後悔,不該聽信這位夫人的言論,若是提早想辦法去奪那冰玉蓮,說不定王爺早就醒了。
一時之間,他們對清然充滿了希望,對雲雅則充滿了憤恨,剛才那文老頭說的不錯,前因後果,皆是因為這個女人,她簡直就是個禍水。
正要有人迎合清然的話,誰知雲雅一聲斷喝,“不可,我的醫治方法雖然不一定最好,但是此刻時局不同,千萬不可親舉妄動……退一萬步說,就算有了那冰玉蓮,無塵就一定會沒事嗎?”
“雲姑娘這話是在懷疑我的醫術嗎?”清然冷聲一語。
“不敢苟同。”
“你……你可知家師乃江湖第一用藥聖手,你又是何許人?竟敢質疑家師的醫術?”清然越說越氣,她這輩子最無法容忍的便是任何,對她師父名聲有損的言辭。
雲雅卻是忽然覺的可笑之極,“你一口一個你師父,昨日那需要冰玉蓮的方子,究竟是你出的,還是你師父?”
“我與師父的醫術本就一脈相承,有什麼分別嗎?”
雲雅冷哼,“你就別給用藥聖手臉上抹黑了,自己出的垃圾藥方,竟都要賴到你師父的頭上。”
“你……”清然被這話氣的手指發抖,“你說我的藥方垃圾,那你呢?可有何效用?無塵醒了嗎?恐怕多半就要被你害死了。”
“不錯,老夫還是相信清然姑娘的醫術。”
“清然姑娘師承名門,豈是其他一些鄉野郎中所能媲美。”
“夫人,你還是快快讓開,讓清然姑娘進去為王爺看看吧。”
一道道憤怒的目光,通通的射向了雲雅,但她依舊麵沉如水,擋在門前,硬是沒動一下,“各位,無塵需要靜修,你們還是不要進去了……”
“這可由不得夫人了,”文家老頭一馬當前,一掌就要將雲雅推開。
“你……”雲雅氣結,這門口的地方窄,此刻被堵的滿滿的,莫雲與風城聞訊趕來,就是想要阻攔也是來不及的。
雲雅一個踉蹌退了數步,腳腕一扭,整人仰麵就朝後倒去。
“夫人……”剛才擠進來的莫雲,氣急喊了一聲,眼前一花,隻見一道身影,已經飛快的從後麵扶住了雲雅,在仔細一看來人,麵上大驚。
“主子。”
沒有預料中的疼痛,下一刻,雲雅已經跌入了柔軟的臂彎,力道一沉,顯然攙扶她的人,也是極為勉強。
“王爺……”
門外眾人,驚詫莫名,皆驚喜的看著那道忽然出現的人。
“還不快扶住主子,”莫雲一聲驚呼,第一個衝了上去,將麵色蒼白,搖搖欲墜的無塵扶住。
這時雲雅也站定了身子,眸光濕潤的回過身子,看到無塵雪白的麵色,卻依舊勉強支撐著站立,也不知剛才是用了怎樣的力氣,才從榻上下來,並且扶住了她。
她又是心疼又是氣惱,“幹嘛總是為我著想?你感覺如何?”
無塵幹裂的唇角,揚起一抹好看的笑,“娘子醫術高明,為夫怎會出事……倒是,文大人越發的沉不住氣了。”
雖是輕笑,但無塵此刻的目光確如刀子一般,射向了那文家老頭。
身心一抖,他這才意識到,剛才做了什麼,連忙賠禮,“王爺贖罪,屬下剛才也是關心則亂,還請,還請夫人責罰。”
“算了,你沒事便好,”說是請罰,雲雅卻是不敢在節外生枝,扶著無塵朝裏屋榻上走去。
陳剛帶著一眾手下,壓根就沒走進,此刻見無塵安然無恙,便無聲退了出去。
唯有文家一幹人,被晾在了門口,一時為難,隻好幹笑著,賠禮。
“王爺吉人自有天相,沒事便好……”
“還是夫人的醫術高明,將王爺從救了回來……”
“不錯,夫人醫術了得,我等慚愧了。”
“……”
文家的人,你一言我一語的便退了出去,也不知是誰,口無遮攔才冒出了一句,“幸好昨晚沒聽清然姑娘的,去皇宮發內奪取冰玉蓮,否則必生禍亂啊。”
清然呆呆的立在人後,半天沒從方才的震驚的醒過來,居然會有人做到,連她師父都未能辦到的事……為什麼那麼人不是自己……當真可氣。
此刻忽然聽到,竟有人這般說她,滿腔的怒火瞬間聚於胸間,嫉妒之火,不甘之火,似要焚燒了她的五髒六腑,雙目緊緊的盯住,門前那對雙雙而去的人影,袖中的手掌,收緊,在收緊,方能隱忍她此刻的不平的心緒。
夜幕在次降臨。
太子府門前。
一名傳書的兵卒,快馬加鞭而來,飛身下馬,身影幾個晃動,已經步入了太子府後院。
“稟報太子,出事了,大月皇室一直對之前璃王的事,糾纏不休,就在三日前……大月成王言稱要為賢妃討個公道,居然回軍南下,要太子您親自去賠禮……李將軍此刻與大月軍隊對峙於白虎關,實難分身,這是李將軍的親筆書信,”那侍衛單膝跪地,恭敬的將書信高舉於頂。
宇文卓麵目陰沉的一把將書信拿了過來,抖開匆匆一看,不禁勃然大怒,“豈有此理,大月隨意斬殺我南陵的王爺,本宮還未與他算賬,竟敢還要攪擾不休,揮軍壓境……”
大月的忽然發難,無疑令宇文卓腹背受敵……但為什麼是這個關鍵時刻?如此一想,心中明悟,定是之前,早在大月的時候,宇文澈便於大月成王勾結,害了璃王,此刻更是死死的牽製住了他的兵權,令他動彈不得。
好一個宇文澈,果然是有備而來。
袖中,不由緊了緊剛才入手不久的趙家軍令,心中陣陣不安,他前些年便懷疑宇文澈依然在世,但他在南陵位高權重,壓根就沒將那個落魄皇子看在眼裏,後悔晚矣。
宇文卓獨大多年,今日終於生出了幾分危機感。
宇文澈,非除不可。
李將軍的五千鐵騎是指望不上了,唯有兵行險招,“傳旨,就說陛下病危,令澈王速速進宮。”
……
經過一日的調養,蘇醒後的無塵總算有了幾分精神,在加上內功的鞏固,本來三天可下地走動,硬生生的被無塵給縮短為了一日。
眾人懸在喉嚨的心,也總算都放了下來。
這才剛入夜,太子的旨意便命人傳了過來,陛下病重垂危,請澈王立即進宮侍奉……傳旨的太監,趾高氣昂的立於堂前,尖聲說道。
“陛下的情況十萬火急,太子知道王爺有傷在身,不便行動,但百善孝為先,還請王爺速速隨雜家進宮吧。”
無塵麵色蒼白的被人扶著,他當然知道太子現在要他進宮的目的,根本就是趁他病,要他命……很顯然,太子已經急了。
“公公請先回去複命,本王即刻啟程。”
“王爺誤會雜家的意思了,”那太監白淨的圓臉,笑的陰陽怪氣,“都說十萬火急了,太子早已為您備好了馬車,王爺,請吧……”
無塵眸光閃了閃,一旁的雲雅立刻會意,抬手自顧自的端起桌上的茶杯,五指一抖,隻聽‘啪……’的一聲,那一杯茶水便盡數倒在了無塵的衣服上,茶杯才瓷片,散了一地。
“哎呀……王爺你沒事吧,”雲雅假裝一聲驚呼,周圍奴婢立刻關切的圍了上來。
那傳話的太監也被這突然狀況給驚了一下。
“公公,還請容本王換件衣衫,總不能在聖前失了儀態。”
“這……”那太監也是為難,但見無塵本就單薄的衣衫,已經濕了大半,樣子實在狼狽,也不好回絕,隻好答應。
回到王府後院,一眾心腹立刻聚在了一起。
此事當真難辦,宇文卓今晚已經有了登基之心,這個時候還要無塵孤身進宮,必是要將其徹底抹殺。
但若不去,也必然會錯失了奪位的關鍵時機,後果隻會更糟,若去了,等待他的,必然是早已設下的重重埋伏。宇文卓這招,當真凶狠。
大約半柱香的時間後,那傳話的太監已經喝下了兩杯茶,不耐的催促著,無塵方才換著正式的衣衫,自後堂走了出來。
乘上馬車,無塵的手掌迅速握緊了雲雅的手,含笑問:“可害怕?”
雲雅搖頭,“都說寸步不離,你生我便同生,你死……”
“哪有什麼死不死的,別擔心,我都已經部署好了,”無塵忽然霸道的將話打斷,伸臂一攬,雲雅已經重重的跌入了對方了胸口。
“你的傷?”擔憂的抬眸去看。
“不疼。”
無塵溫柔的阻止了她,不過轉眼的功夫,馬車已經駛過了宮門,望著車窗外冰冷森嚴的守衛,二人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又過了一段時間,車子終於停了下來。
車簾剛一挑開,眼前的陣仗,便已經映入了眼簾,宇文卓,倒是直截了當。
隨著車簾被徹底撩開,隻見漆黑的殿前場地上,燈火通明,照在腳下的百層石階上,透發出一股劍拔弩張的氣息。
上千名禦林軍麵容警惕的筆直而立,腰間的利刃,似乎隨時都能出鞘殺人。
無塵與雲雅並肩而立,昂首看去。
隻見高高的百層石階之上,太子宇文卓早已等候多時,並且以他為中心,文武百官皆在其列,分別從兩邊排開,居高臨下的俯視著,台階下的澈王,如同在看死人一般。
“大膽澈王,見太子還不行禮?”身旁的太監一聲尖喝。
無塵垂眸。
既然已經把事情做到這一步,何必還要行這些虛禮,當下也未理會,揚聲道:“不是說父皇病危嗎?為何太子殿下不守在榻前,反倒在此等候本王。”
百層石階之上的宇文卓,冰冷的一笑,怒道:“你還有臉在此提起父皇的情況……本宮聞訊趕來的時候,父皇就已經駕崩了,但死因卻是中毒,後經本宮徹查,近身太監劉全已經招認,毒是他下的,但幕後指使便是你澈王……你當真好大的膽子。”
毒是誰下的,太子心知肚明,無塵不屑辯駁,但他此刻卻必須要拖延時間,“太子殿下豈可聽信一麵之詞,本王沒做過任何傷害父皇之事。”
“證據確鑿,還敢狡辯,為何那太監偏偏指認你,根本就是你包藏禍心在先,”宇文卓陰冷一笑,如一位勝利者一般,得意的裁決著他的手下敗將。
“那如果招認出的人是太子殿下您,那您是不是也就包藏禍心,謀害父皇了呢?”無塵不動神色的反問。
群臣瞬間激憤,大聲叱喝出口。
“大膽澈王,竟敢出口重傷太子……”
“太子殿下憂國憂民,怎麼可能會謀害陛下,分明就是澈王,心術不正,欲謀權篡位。”
“枉先帝對你多年思念,沒想到你竟是狼子野心……”
“此刻竟還要汙蔑太子殿下,其罪當誅……”
跟這些人說什麼都沒有用,無塵淡漠的一笑,繼續打著拖延時間的幌子,開口,“臣弟隻是打個比方,眾臣何必如此激動,難道是你們有什麼事,要欲蓋彌彰嗎?”
“澈王,你犯下滔天大罪,竟還不知悔改嗎?”
“本王沒做過,何來悔改之說,單憑一個人證豈非太過單薄,不知太子殿下還有什麼可證明的嗎?”
罪名不過是借口,今日便是要置他與死地,宇文卓根本就無需多說廢話,“陛下遇害,非同小可,就算隻有一條證明又如何?你澈王依舊是脫不了幹係,來人,將澈王押入天牢,擇日在審……若與反抗,殺無赦。”
宇文卓笑的陰森。
“慢……”
無塵踏前一步,依舊笑的淡漠,“太子殿下要置本王於死地,何須如此麻煩,本王沒做什麼就是沒做過,今日已死明誌又何妨。”
宇文卓挑眉,望了下去。
隻見無塵自懷中取出一隻藥品,高舉道:“本王一世清白,奈何今日入了太子殿下的局,逃無可逃,唯有一死。”
“想要畏罪自殺嗎?本宮成全你。”
沒想到無塵竟是這個個態度,令宇文卓心中著實詫異了一會兒,但轉念一想,他現在已經被重重包圍,諒他也玩不出什麼花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