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劇場 旁觀者(1 / 3)

overseas student。

留學生。

在別人眼中,留學是一件多麼浪漫的事情,可以邂逅紳士的foreigner(外國人),還可以感受不同的異鄉文化。

其實留學生的生活並沒有那麼悠閑,外國大學標榜成績隻有ABCDEF,如果你對老師的胃口,就算不去上課也能得個A。如果你不對胃口,哪怕你纏著那些古怪的老頭,也沒任何作用。美國的老師看上去挺隨和,實際上一旦較真,就悲劇了。

我叫Sera,是個留學生,在麻省理工學院讀土木工程係,年齡26歲,沒有boyfriend(男朋友),也沒有曖昧對象,沒有夜生活,除了學習就是打工。

可能讀工科的女生外表都太強大,所以直到現在都沒有人追過我。我媽常用MSN給我留言說,26歲的人還在讀書是老女人,可能一輩子都嫁不出去。仿佛人一旦過了25歲,生活就全變了樣。

我明明還差三天才滿26歲。

好吧,其實我沒有男朋友的原因主要是麻省理工學院的男生都長得比較……內斂。這個詞我斟酌再三,怕得罪那些外國友人。

相比於藍眼睛、黃頭發、高鼻梁,我還是喜歡東方麵孔。可是在學校的東方麵孔少之又少,更何況外國人都比較開放,在sex(性)一事上從來保持著隨意的態度。玩完就完,一拍兩散,他拋棄了你,還偶爾回過頭想再睡你。

對於這樣的人,我實在沒辦法接受。

我一直麻木地過著單調的外國生活,直到遇見莊離。

那天上的是工程科學,老師是個古怪的老頭,說話喜歡夾雜著美國地方方言,混著縮寫詞以及俚語,晦澀難懂。本來專業術語就難聽懂,我預習那麼久還是聽得雲裏霧裏,正昏昏欲睡的時候,忽然教室門被推開,進來一個男生。

他有著精致的東方麵孔,氣質卻冷得像皇室的王子,也許皇室的王子都比他隨和。他的模樣很像南極常年不化的冰雪,無端地在人心中刻下痕跡。

他身後的那片光讓他看起來像是剛從天堂墜落的angel(天使)。

我聽見外國的女生驚呼道:“He is so cool(他好酷)!”

原來並不隻有我一個人花癡。

老頭最恨別人遲到,可是看到男生進來,他隻是揚起嘴角,露出難得的微笑,繼續講課。

上課的時候,男生坐在我右前方,我的視線從來沒離開過他的背影。看到最後,我都忍不住唾棄自己:Sera,你一個26歲的老女人居然對著一個十八九歲的男生犯花癡,到底要不要臉!

我的臉都在發燙。

我盡量轉移注意力,可是後麵老頭講了什麼,我一個字母都沒聽進去,滿腦子想著要怎麼接近那個男生。

原諒我是個實實在在的外貌協會。

哪怕我不出挑,也沒有驚為天人的容貌,但心裏總是對容貌姣好的人存了一分心思。

好不容易熬到下課,我抱著書厚臉皮地坐在他旁邊的座位上。他眼皮都沒有抬一下。近距離地看他,才發現這個男生的麵孔讓人心跳加速,所有血液不斷往頭上湧。

這種感覺真要命!

二十多年的閱男經曆告訴我,這個人不好泡。

當這個“泡”字在腦海裏浮現時,我更加鄙視自己了,看著一個小帥哥就分不清是在地球還是在火星。

要是我媽知道我那顆對男人感興趣的心再度被激活是因為一個小男生,她肯定會罵我不要臉。

隻是我沒辦法把眼前這個男人看作是個小男生。他的側臉、他幽深的眸光,仿佛閱遍了這個世間的滄桑。

整理好台詞,我終於微笑著伸出手,盡量用溫柔的語氣打招呼道:“我叫Sera,很高興認識你。看你剛來,人生地不熟的,有什麼不懂的盡管問我。”

我大概保持了握手的姿勢一分鍾,連微笑都變得僵硬,他連一個眼神都不給我。

要不是看在他那張傾國傾城的俊臉的分上,我早就掀桌子揍人了。他居然敢無視前輩伸出的友好之手!我心裏的想法盡管猙獰,臉上卻依舊保持著得體的微笑。最後我牽扯著快要垮掉的臉,咧嘴問道:“你是聾子嗎?”

半晌之後,他才低聲回答道:“我不想和老女人說話。”

一句話徹底惹毛了我。要不是人多,我肯定會揍他。雖然他說的一點都沒錯,可是如此直接,真的讓人非常想掀桌子。

晚上,我蹲在電腦麵前,在MSN上問我媽:“我是不是真的很老?”

我媽很快就回了信息:“你去刷點綠漆,裝嫩!”

“我想泡一個帥哥!”

“如果他比你小的話,你就死心吧。”

我媽總知道踩我哪裏最痛。

最後無數想傾訴的話都化成了一個省略號。

半夜的時候,我在床上輾轉反側睡不著覺,滿腦子都是那個人的側臉。

“Sera,你真不要臉!”我罵了句,閉上眼睛強迫自己睡覺。

第二天的課程不多,我上完課後,抱著一摞書去圖書館。麻省理工學院一共有五個圖書館,在其中一個圖書館中,我又遇見了那個人。

第一次遇見如果隻是上天倉促的安排,那第二次遇見不得不稱之為緣分了。

世界何其大,居然能連續遇見兩次!

好吧,我承認在麻省理工學院這個不足兩百畝的學校,來來去去也就那麼多人,其中東方麵孔掰著手指頭都能數出來。我不過是想強調或者說是麻痹自己和他很有戲,雖然實際上根本就沒戲。

高冷的人應該活在小說裏,活在電視劇裏,就不應該出現在現實裏,因為這種人的出現隻會給現實蒙上一層夢幻的陰影。

我明明知道有的人是不該去觸碰的,但還是抱著書跳到他麵前,揚起笑臉道:“Tim,又見到你了!”

他麵無表情地回答道:“你認錯人了。”

“你就是Tim,我沒認錯。”

“我叫莊離。”

“原來你的名字叫莊離啊……”詭計得逞,我笑得有些得意。

他沒說話,似乎想繞過我。

我快一步擋在他麵前,厚臉皮道:“我請你去老鷹酒吧喝酒。”

莊離看也不看我,徑直走開。我在原地大聲喊道:“今晚九點,酒吧不見不散。”

直覺告訴我,他一定會去,他將被我的才情吸引,相談甚歡。

好吧,這些都是我的錯覺,那天晚上我在酒吧等了足足兩個小時,他還是沒來。

還是我媽說得對,洗洗睡吧。

第二天起床的時候,我發現眼角有魚尾紋,差點驚呼出聲。我才26歲,不是62歲,居然已經有了魚尾紋,那種即將步入婦女行列的危機感糟糕極了。

這種情緒直到我第三次遇見莊離都沒能消退。

遇見莊離的時候,他正被兩個熱情的大胸妹堵著。那兩個大胸妹不知好歹地去拉扯莊離的胳膊,他的臉冷得跟鐵一樣。

我快步走上去,笑靨如花地挽著莊離的胳膊,說道:“Hey!He is my boyfriend(嘿,他是我的男朋友)!”

其中一個大胸妹豎起大拇指,用不熟的漢語說道:“帥……呆了……”

“Thanks(謝謝)!”

我臉上那種驕傲的表情仿佛是被誇獎的人真的是我男朋友。

甩掉纏人的大胸妹,莊離的臉色依舊沒好多少。他將我的手拉下來,冷聲道:“你別碰我。”

對於這種忘恩負義的行為,我如此不齒,於是據理力爭道:“小學弟,好歹是我救了你,我沒要求你以身相許,你總該知恩圖報請我吃頓飯吧。”我的臉皮又變厚了。

他從兜裏扔了一百美元給我,冷聲道:“我不欠你什麼。”

骨氣告訴我,應該拒絕錢的誘惑,但實際上我笑眯眯地撿起錢道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