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約顏知己(1 / 3)

葉總是一個腦子裏充滿著奇思異想的人。他認為策劃有四境,是為天、地、變、化。所謂天,就是要異想天開,打破常規;所謂地,就是要擲地有聲,強調執行力;所謂變,就是要以變應變,搶抓機遇,與時俱進,在第一時間內發現問題並鞏固效果;所謂化,大而化之之謂聖,指的是品牌的拓展和延伸。

葉總說,人要成功,就必須和成功的人在一起,要模仿、借鑒和超越成功者的思維模式。葉總還說,做人一定要內斂和低調,不要自以為是,更不要輕易出招。葉總所說的每一句話,都好像是說到了我的心坎上,其實我曾經也有過這樣一些零零碎碎的念頭,隻是沒有上升為理論。他說出來之後,我有一種茅塞頓開恍然大悟的喜悅。

追隨葉總的日子裏,我學到了許多一生受用的東西。但是,這並不意味著我會追隨他一輩子。我深深知道,給別人打工隻是一個過程。一個人想要取得最大的成功,歸根到底是要自己創業的。我缺乏的隻是一個契機。

2004年5月,中國男足無緣雅典。身為鐵杆球迷的我花了三塊八毛錢把一封掛號信寄到了足協所在地北京市崇文區人民法院。信裏麵是一紙民事訴訟狀,要求中國足協賠償我精神損失費一分錢並公開向全國球迷道歉。

民事訴訟狀寄出之後,在社會上激起了軒然大波。我作為“中國球迷起訴足協第一人”,每天至少要接受全國各地數十家媒體的電話或者現場采訪,把我累得不行。這時候出版社開始承諾我的《不》會首印十萬冊馬上出版,於是我不顧葉總的執意挽留,離開公司,頻頻接受全國各地媒體的邀請,大談我官司的進展。

國內外近千家媒體跟蹤報道了半個月之後,我的民事訴訟狀由於沒有充分的法律依據而不了了之。想想我的《不》馬上就要出版了,版稅足以養活自己,我沒有再選擇上班,而是在市郊租了一個房子,忙著修改我引以為驕傲的對中國足球和校園愛情說不的長篇小說——《不》。

不到一個月,《不》的最後一稿終於大功告成。我懶得去上班,幹脆坐以待“幣”,除看書睡覺之外,就上網聊天打發時間。

我去得最多的是北大聊天室。我常常固執地認為,也許北大聊天室的女生素質會高些,也許隻有來這裏的女生才配與我這樣的高人共語。

這一天,我洗漱完畢,用過早餐之後,習慣性地打開電腦,進入“高校聯盟”,點擊“華北地區”,來到“北京大學”。

我做了一個“神經兮兮”的表情,對“所有人”說:“來北大踹營!!!!!!!!”沒人理睬。隻好改變策略,敲出“北大無美女”,半晌,依舊是無人問津。本來還想說句“狗日的北大”,恐怕激起眾怒,竟是硬生生地叫這美妙的五字真言胎死腹中,煞是痛苦。

沒奈何,我隻得屈尊降貴好脾氣地找人說話了。當時是上午,上線的人不多,女生似乎更少。北大聊天室的女生大都喜歡故作清高,個個好像都有張愛玲的才情。而我一向也有挑肥揀瘦的毛病,一般女生是不屑與之搭腔的,所以我一個人在聊天室裏孤單了許久。

我打開一個又一個女生頭像的個人資料,居然沒有一個能凝聚起我主動和她說上幾句的熱情。當我有些失望地想要離開時,突然從聊天記錄裏看到一個網名“天天天藍”的女生好像很活躍,至少有七八個男生爭先恐後尋她說話。

我心裏輕輕一動,漫不經心地點開她的詳細資料,“個人說明”上有兩句話:

“本小姐已通過ISO9001國際美女體係認證。”

“我是恐龍,長得醜的不要來搭腔!”

我微微一笑,覺得這小女生還有些意思,決定和她過過招。我略一沉吟,敲出一行字:

“天不是藍色的,因為海是藍色的。”

天天天藍沒有回複,也許是一時半會兒忙不過來,也許是認為我這開場白有失平淡。我於是再接再厲:

“海不是藍色的,因為眼睛是藍色的。”

“還有呢?”天天天藍分明是想要考考我。

“眼睛不是藍色的,因為心是藍色的。”

“還有呢?”天天天藍不依不饒。

“心不是藍色的,因為我對你的愛是藍色的。”

“看不出你小子還有三板斧啊,學中文的?”

“隻有三板斧嗎,您也太小瞧我了。我還會十八式秦家殺手鐧,三十六路羅家回馬槍呢!我學中文的?中文是什麼玩意兒?我什麼都不學,不學而有術。”

“你是哪裏人?”

“我不屬於一個城市,一個民族,一個國家,我屬於全世界。”

“你挺神經的,難怪老用神經兮兮的表情說話。”

“謝謝讚美,在我看來,神經是天才的同義詞。愛迪生孵小雞,牛頓煮懷表當雞蛋,愛因斯坦大六月的身穿棉襖招搖過市,這些人是神經還是天才?”

“您偷換概念了,他們是神經還是天才與您沒有任何關係。”

“我不需要與他們發生任何關係,如果是您,倒是可以考慮一下。”

“真受不了你,和你小子說話還有些意思,叫啥名?”

“你先。”

“你先。”

“你先。”

“怎麼這麼沒有禮貌,和女生討價還價做什麼呢?”

“你們女生不是老喜歡標榜什麼‘女士優先’嗎,今天就讓我為全人類婦女的解放運動聊盡綿薄,讓你先說。”

“顏如玉。”

“唉,可惜辜負了一個好名字!”

“你什麼意思,本小姐可是人見人愛車見車載啤酒見了打開蓋。你呢?”

“張一一,一張白紙的張,一張白紙的一,還是一張白紙的一。”

“張一一,怎麼好像有些眼熟?記起來了,在《足球報》開專欄寫球評,並且前一陣子告了足協的那位?”

“正是區區在下。”

“失敬,失敬。官司怎樣了?”

“沒玩了,打官司要浪費許多時間、精力和金錢的,可是我什麼都沒有,懂嗎?”

“哦,是這樣啊,你可以開設一個賬戶,要全國的球迷募捐啊!”

“又不是為國捐軀了,募什麼捐!哦,看樣子你好像也懂一點足球?”

“別開玩笑了,中國隊這幾年來的每場正式比賽,本小姐哪場落下過?2002年韓日世界杯,自己掏腰包去韓國看的比賽,中國隊真衰啊,270分鍾不射,我都替他們幹著急。”

這時候顏如玉給我的QQ發過來要求通過身份驗證的請求,我接受了。接著,我也把她加為了好友。我看到她有視頻,要求進行視頻聊天,她接了。攝像頭裏的顏如玉戴著一頂棒球帽,充滿著青春的活力,胸脯高高的聳立,嫵媚高貴性感迷人得一塌糊塗,不由得不讓大尾巴狼我想入非非。

“依你之見,即將在中國舉行的亞洲杯哪個國家會奪冠?”

“應該是東亞三強中的一支。就我個人而言,我比較看好日本隊。日本隊雖然有中田英壽、小野申二幾位大牌球星沒來,卻依然十分強大。”

“我認為一定是中國奪冠。你別忘記在過去的十二屆亞洲杯中,東道主有六次奪冠。中國隊還沒有拿過亞洲冠軍,這次又在中國舉辦,中國足協一定會動用一切場內場外的因素達到目的。”

“你說的不錯,可是中國隊我怎麼看也缺乏冠軍相。”

“我們打個賭好不好?”

“打什麼賭?”

“關於亞洲杯冠軍的歸屬。”

“好啊,怎麼個賭法?”

“這樣子,如果是中國隊奪冠,我贏。如果是中國隊以外的任何一支球隊奪冠,算你贏。”

“你看起來還挺大方的啊,對中國隊就這麼有信心?賭注呢?”

“賭注嘛,這個也公平。如果我贏了,我睡你上麵。如果你贏了,你睡我上麵。”

“張一一,你小子想得還真美!”

……

從這以後,上網聊天成了我倆每天不可或缺的功課。顏如玉告訴我,她在北京外國語大學念大一,是天津人,暫時有一個很有錢的男朋友,但是她並不愛他,如果沒有更好的選擇,她也隻能嫁給他,因為他對她實在太好。她說,聰明的女人嫁的往往不是自己深愛的男人,而是深愛自己的男人。暑假她留在北京的一家報社,明為實習實則是為了看亞洲杯。有中國隊參賽的每場球,她都親臨一線去為中國隊加油了。半決賽和決賽的時候,更是把兩張球票在攝像頭裏晃來晃去,再四邀請我去北京看球。

當時我的《不》已經到了最後的製作階段,再加之在家裏坐吃山空已經是囊中羞澀,雖然蠢蠢欲動,最終還是沒奈何婉言謝絕顏如玉邀我進京看球的盛情。

我雖然沒有接受顏如玉的盛情邀請,但這並不影響我們之間的感情。相反,思念使我們的感情日漸升溫,見上一麵的念頭,在我們倆的腦海裏日益變得迫切起來。

亞洲杯決賽中,中國隊終歸是功虧一簣,一比三惜敗日本隊,痛失亞洲杯。這之後的幾天,顏如玉告訴我她在北京的這個暑假很是壓抑,想要出去散散心。她說她第一個要去的地方就是我所在的A城。我說你不是想要兌現睡我上麵的承諾吧,她說美的你。玩笑歸玩笑,這會兒我真是害怕她來,我可是全身上下不名一文,每天都要硬著頭皮去大哥家蹭飯。我一次又一次堅強地拒絕顏如玉來A城。雖然我一萬個盼望顏如玉的到來,但是我還算理智。

顏如玉開始有些氣惱了,她問我為什麼一再不要她過來是不是畏妻如虎忌憚河東獅吼。我說你可不要冤枉好人本大帥哥尚待字閨中玉在深山人不識,她說那不就得了嗎。我隻好硬著頭皮告訴她我的窮困潦倒(對一個驕傲的男人而言,這實在需要太大的勇氣),顏如玉說什麼新浪搜狐雅虎網易等幾個世界最大的華文網站不是都盛傳你的《不》首印十萬冊那應該有很多錢啊。我說要出版後才有呢,顏如玉繼續問那什麼時候才能出版啊,我說按照出版社的這個效率怕莫是要等到8月底的樣子,等我有錢了咱們再見麵吧,所謂君子固窮,又所謂大丈夫窮則獨善其身,我現在還不想到處拋頭露麵。顏如玉笑著說你總是有道理,那時候見麵也好,今年的8月22日是中國傳統的情人節呢。我說你還真是高瞻遠矚啊,居然連七月初七是哪一天都知道,這樣也好,我活了二十多年,還不知道情人節是怎麼個滋味呢。顏如玉說就這樣說定了啊,不管到時候你有沒有錢,我都要去你那裏的啊,可不許反悔哦,我說好。

有了中國情人節這個約定之後,我們的心似乎更近了,在網上幾乎無話不說。夏天的顏如玉穿得很少,非常性感迷人。我往往會非常色情地告訴顏如玉,她是我有幸結識的最漂亮最性感的女人,如果和她一起做愛,我恐怕每晚上十次都還意猶未盡。這時候顏如玉就會非常曖昧地回複我說,隻怕你沒那本事。我於是接著她的話說,我靠,到你再三求饒的時候就知道了,嘿嘿。她說到時候還不知道是誰求饒呢。我說我現在就想體驗一下在你身體裏縱橫馳騁的美妙滋味,她說她也迫切想知道將我包容在身體裏的異樣感受……

那段時間裏,我們彼此把對方當成了最親密的愛人,每天泡在網上七八個小時不算,睡覺之前還要卿卿我我在電話裏纏綿上好一會兒。那是一段值得懷念的日子。

中國代表隊開始在雅典奧運會上拿了一塊又一塊的金牌,隨著奧運會的節奏,不知不覺就到了8月19日。這天晚上,已是深夜,我正在給《圍棋天地》雜誌寫一個稿子,接到了顏如玉的電話。

顏如玉告訴我她一個人在酒吧裏喝醉了,不知道怎麼辦才好。我焦急地說那你現在就早點回家啊,她說我想回去但走不動了要是你在我身邊就好了,我說我現在離你千裏之遙沒辦法趕過來啊你還是早些回去吧。顏如玉的聲音開始變得模糊,不知道說了些什麼,可能是她那邊聲音太嘈雜,也可能是我這裏手機信號不太好。我惱恨她一個女孩子家一個人在外麵喝那麼多酒,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一些什麼,心裏嫉妒得厲害,於是很不理智地把電話給掛了。

這一夜的睡眠質量很差,我斷斷續續睡到下午三點。打開電腦,顏如玉沒在,我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等待了大半個小時之後,她終於上線了。我賭氣想要她先說話,她可能也懷著和我同樣的心思,於是兩個人竟都沒有說話。

顏如玉下線之後,我才責怪起自己的壞脾氣來,可還是鼓不起勇氣向她妥協,又一夜輾轉反側。第二天一覺醒來,已是日上三竿,我顧不上洗臉漱口,匆忙打開電腦,收到了顏如玉用QQ發給我的一個郵件:

一一,也許真的是我錯了,我不該太任性,不該去喝酒,不該隻顧自己的感受。我當然知道你會有多麼的擔心,我也料到你會生氣,可我就是希望你的第一反應能不計較我的過失,而先關心我的處境。我希望你在我麵前能表現得感性多於理性,而且是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來。我很在乎這個,這也是我打電話告訴你我一個人喝多了酒的初衷。

明天就是七月初七了,這個流傳著淒美愛情的中國古老的情人節,這個你我原本許諾過的美麗日子,我懷著忐忑不安的矛盾心情,期盼這一天的到來。之所以期盼,是因為在我心中已假設了一百個與你相見的甜蜜場景;之所以不安,是因為擔心你到今天還沒有準備好見我的勇氣;之所以矛盾,是因為我也不知道明天我究竟應該怎麼辦才好。我想,你的心裏也和我一樣如同鹿撞不能輕鬆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