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我的朋友阿剛(1 / 3)

我和阿剛從網吧出來的時候,已是淩晨三點半了。路上早沒有行人,隻有昏暗的路燈散發出灰蒙蒙的光,映襯著死寂一般的城市。網吧已經沒有人上通宵了,我們決定回蓮花村暫住地去。

我和阿剛都不是本地人,是外來人口。我們在老家農村從小玩到大,是生死與共的死黨。後來我們一起到這座城市打工,拚搏了幾年,小有積蓄。為了不再過寄人籬下的生活,我們決定自己幹一番事業,於是在家人的支援下,經過多次砍價還價,我們終於盤下了這個地處城鄉接合部半死不活的網吧店。在我們的辛勤努力下,接手不到一月,生意漸漸有所起色,我們的心中都有了一絲朦朧的憧憬。

阿剛說:“等老子有錢的時候,老子一定要在這座城市買一套大房子,娶一個漂亮的老婆,過過城裏人的生活。現在老子好歹也是半個老板,將來一定要當總經理、董事長!”

阿剛問我有什麼設想,我笑笑說:“飯要一口口吃,路要一步步走。現在做夢還不是時候,先掙到錢再說吧。”

到蓮花村要經過一段山坡路,是城西邊的西山坡,山上有一片高級住宅區——麗山別墅,住的都是一些有錢人家。每到夜晚,我和阿剛看見那片放光的別墅群,羨慕得要死。

出了網吧,經過一條街,來到西山坡上,這裏有一棟八層樓高尚未竣工的辦公大樓立在黑漆漆的夜空中。聽人說這棟樓房名叫得月樓,修了兩年多,至今未完工,不知是什麼原因。一到夜晚樓房陰森恐怖,樹林中怪鳥鳴叫,令人不寒而栗。而它麵前的這段路也是我最不願走過的一段路。

走至得月樓前,巨大的樓房黑影仿佛要向我們壓下來,我閉眼轉向他處。

阿剛則指著黑漆漆的樓房對我說:“今天下午這樓上摔死過一個人哩。”

我嚇了一跳:“你說什麼?都幾點了?怪嚇人的!”

阿剛說:“真的。今天來上網的朋友都這麼說,連公安局的都到現場來了。也不知道是自殺還是他殺,總之那女的死得很慘,從樓上摔下來,四仰八叉躺在地上,腦漿流了一地。”

我抬頭瞟一眼陰森森的得月樓,心裏發緊得很,連拉帶拽把阿剛帶離了西山坡。

回到暫住地,我一夜無法入睡。腦中總浮現出各種自殺女人的身影和陰森恐怖的樓房,輾轉反側,揮之不去。

第二天醒來已是中午時分,我感覺頭腦昏昏沉沉,渾身乏力。

阿剛一早就走了,他到文化局是辦理網吧地址變更手續。我們接手網吧後,工商、文化、公安立即通知我們要盡快把相關變更手續辦理完畢,否則將做黑網吧處理,所以我們加快了辦理力度。一個人守網吧,一個人天天到相關單位跑手續。

網吧不可以不營業,每天的房租、水電、寬帶費、人員工資就是一筆不小的開銷。如果不營業,我們每天的損失就是一大筆。所以我吃了兩片鎮痛片,休息片刻,堅持到網吧上班。

快到西山坡,老遠就看見得月樓雖然沒有經過裝飾粉刷,但鋼筋混凝土主體結構已經完成,全框架的樓層矗立挺拔,隻是在初春陽光的照耀下,少了些生氣。在樓前,我看見一些警察在忙裏忙外,搜查什麼,一定是跟昨天跳樓女人的案子有關。樓前的地板上有一攤變成紫黑色的血跡,疑是死亡女人的血。我心中一緊,加快了逃離的腳步。

來到網吧,值班的網管對我說又有兩台電腦用不起,耳機壞了一個,攝像頭被人偷走了一個,損失大約二百元。我罵道:“你們搞什麼吃的?我又不是百萬富翁,咋個經得起你們這樣折騰,今天丟這個明天丟那個,誰丟失的誰賠償,月底在工資中扣除。”

這一月的老板經曆,使我嚐到了人生的酸甜苦辣。開一個網吧實在不容易,除了麵對形形色色的上網人員外,還有公安、文化的檢查,特別是小偷的惡搞,這一個月我們被小偷光顧已不下六次,不但損失了內存、CPU,小偷還把電腦的主板、顯卡洗劫一空,更有甚者,連鼠標都不放過。這一個月我們損失不下一萬元了。

電腦壞了,還得找人來修;配件丟失了,還得去買。我隨即通知了電腦公司的技術人員。

我剛安排完畢,這時從網吧門外走進兩個公安人員問:“誰是老板?”

我疑惑地望著他們說:“我……我是。”

“我們是市刑警大隊的。有件案子需要你們配合調查一下。這個人你認識嗎?”一個胖警官拿出一張五寸的彩色照片對我說。

我接過照片,仔細一看,是一個漂亮、時髦的中年婦女半身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