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太子建之子白公勝歸楚後,任為鄛大夫,其每每念著鄭人殺父之仇,思想如何圖報。隻為伍子胥是白公勝的恩人,此前吳軍破楚之時,伍子胥因漁丈人之子已赦了鄭國,況鄭服事楚昭王亦不敢失禮,故白公勝隻得含忍不言。及至楚昭王薨,令尹子西、司馬子期奉楚昭王夫人越女所生之子章即位,是為楚惠王。白公勝自以為係故太子之後,希翼子西召己,同秉楚政。然子西竟不召白公勝,又不加祿,是以白公勝心懷怏怏。
突然,伍子胥自刎而死的消息傳至於鄛,白公勝聞之十分悲傷,說道:“我甚不解,忠臣因何竟不得善終?”在家為伍子胥立了牌位,設香案拜祭。
同時,白公勝又感到高興,恩人伍子胥已死,便無有顧慮了,說道:“我報鄭殺父之仇有日了。”
於是,白公勝使人請於子西,道:“鄭人殺害先太子,此為令尹所知。我父仇不報,無以為人,令尹倘哀先太子之無辜,發一師以討鄭罪,我願為前驅,死無所恨!”
子西推辭道:“新王即位不久,楚國尚未穩定,汝姑且等待,日後再說。”
吳王夫差伐齊大勝,接著又率師北上與諸侯會盟,兵勢強大。鄛邑在楚東麵邊境,與吳相鄰,白公勝乃托言防吳進犯,使心腹家臣石乞加築城牆,訓練軍兵,盛備戰具,以為伐鄭之用。
周敬王三十八年(公元前482年),楚惠王七年,白公勝使人請於子西,道:“關於興兵伐鄭為先太子報仇之事,令尹命我‘姑且等待’,然時已二年,未再提起。我一日不報父仇,一日不得安枕。今我願以私卒為先鋒,請求令尹應允。”
子西道:“汝既欲以私卒伐鄭報仇,我不能不允。”
白公勝尚未出師,晉國趙鞅以兵伐鄭,鄭遣使至郢請救於楚。子西道:“鄭乃中原重地,豈能為晉所占?若不救鄭,晉之勢力將要進一步南侵了。”於是率師救鄭。晉見楚師前來救鄭,知鄭不可得,兵即退去。子西與鄭定盟,班師而回。
白公勝怒道:“一麵同意我伐鄭,一麵又率師救鄭,令尹欺我太甚!我當先殺令尹,再殺司馬,然後伐鄭。”使人召宗人將軍白善於澧(音“禮”)陽,邀其共同行事。
白善道:“我若從白公而亂楚國,則不忠於君;我若背白公而揭發其私,則不仁於族。”遂棄官祿,築藥圃灌園以終其身。楚人因名其圃曰:“白善將軍藥圃。”
白公勝聞白善不來,大怒道:“我無白善之助,便不能殺令尹、司馬麼?”即召石乞計議道:“若殺令尹與司馬,我各用五百軍兵,足以擔當麼?”
石乞道:“未足擔當。”
白公勝道:“鄛隻是一邑之地,那我到何處去籌軍兵?”
石乞道:“鄛城之南有一勇士名叫熊宜僚,此人堅定果毅,且劍術高明,若得此人,可當五百人之用。”
白公勝道:“汝為我往城之南,即刻將熊宜僚召來。”
石乞道:“熊宜僚乃高士,臣召不來;即是主公親自往召,彼亦未必肯來。”
白公勝道:“汝為我引路,我親自去請熊宜僚。”石乞駕車,引白公勝前往城南。
白公勝至熊宜僚家,熊宜僚大驚道:“王孫貴人,奈何屈身至此?”
白公勝道:“某有一事,欲與汝謀劃。”遂告知殺令尹、司馬之事。
熊宜僚搖頭道:“令尹、司馬有功於國,而無仇於某,某不敢奉命。”
白公勝怒,拔劍指熊宜僚之喉,道:“汝若不從,我先殺了汝!”
熊宜僚神情自若,麵不改色,從容說道:“今殺一熊宜僚,如去一螻蟻,王孫何以要如此發怒呢?”
白公勝乃投劍於地,歎道:“汝真勇士也,我聊試汝耳!”贈金帛為禮,道:“我與汝以友相交,可否?”
熊宜僚道:“可。”以酒款待白公勝、石乞。酒後,白公勝、石乞辭去。
一次,熊宜僚路見不平,失手打傷了人,因其家貧,無錢給人治療。白公勝得知後,替熊宜僚付了治療之錢。熊宜僚道:“多謝王孫周濟熊某。”
白公勝道:“我與汝以友相交,既是朋友,何言‘謝’字?”又道:“汝性格豪爽,易動意氣,不如住至我家,亦可免了許多俗事。”就這樣,熊宜僚住進了白公勝之宅。
白公勝待熊宜僚為上賓,飲食必與之共,出入必與之同行。熊宜僚感白公勝之恩,道:“士為知己者死。熊某對王孫之恩無以為報,願為王孫驅使。”
白公勝問石乞道:“熊宜僚已願效命,我可行事了麼?”
石乞道:“主公可行事了。”
周敬王四十一年(公元前479年),楚惠王十年,白公勝托言吳兵襲楚邊境,於是反以兵襲吳邊境。吳邊境無有防備,白公勝突然襲擊,頗有所掠。白公勝大張其功,使人往郢都報道:“吳兵來襲,白公大敗吳兵,得其兵車甲兵若幹,欲親至朝廷獻捷,以揚國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