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梅見瞞不住了,說道:“感冒藥,你要不要吃啊!”沈萍問道:“你怎麼會感冒了呢?”沈萍走近她,仔細瞧著她的麵色,小梅看她疑神疑鬼地樣子,說道:“你最好離我遠點,我可能是被感染上了病菌。”沈萍一聽她說這話,心裏還真的咯噔了一下。莊嚴見她也被驚到了,說道:“別聽她胡說,她晚上睡覺可能沒有蓋好被子著涼了。”說完,轉身要走,見沈萍還沒有反應過來,又說道:“就我三個人知道就行了,別再亂說了。”
小梅泡好了藥,見莊嚴已經先走了,拿著藥袋對沈萍炫耀道:“這是他給我買的。”又說道:“這幾天他還不讓我到人多的地方去,排隊打飯的事他也承包了,我想吃什麼,他就給我買什麼。你說,這是不是愛情在想我招手啊!”小梅端著杯子一臉幸福地離開了。沈萍一時腦子有點懵了,接水的時候不小心水花澱在了手背上,燙的差點把杯子給扔了。這時,汪涵從車間衛生間裏出來,路過時看見沈萍站在那裏不停的揉搓著手背,走了過來,關心地問道:“怎麼啦?”
沈萍隨口一說:“不小心燙到手了。”汪涵不顧她的反對,拉過她的手,看著說道:“都紅了,等一會可能會起水泡的。”沈萍急忙說道:“沒事的。”汪涵毫不鬆口地說道:“怎麼會沒事呢,現在可是病菌高發期,有一點創傷都有可能引發感染的,不能大意。”說著,掏出隨身攜帶的創可貼,親自為沈萍貼上,接著說道:“等一會我在給你拿些抗菌藥來。記住一定要吃啊!”剛才這話是莊嚴對小梅說的,想不到轉眼間就降臨到自己的頭上。
沈萍想起小梅說的最後一句話,偷偷地看了一眼汪涵,又急忙轉過頭去,發現徐嬅站在遠處張望著他們。沈萍甩開汪涵,端起杯子,轉身就走了。汪涵似乎還有什麼話要說,又追了過去。他們兩人的身影快速的從莊嚴的眼前飄過。
晚上睡覺,沈萍格外的注意著小梅的小動作。沈萍想起自己來時,雷蕾對她在各方麵都加以照顧,現在雷蕾走了,自己也當上了拉長,卻忘記照看好小梅了,要是小梅真有個什麼閃失,雷蕾來了她真不知道如何交代了。看著雷蕾的空床鋪想起了她來的第一個晚上,雷蕾教她如何喝酒的。當時,在她的眼裏雷蕾就像是黃蓉,刁鑽古怪,但又不惹你討厭,現在每天回到宿舍,少了爽朗的笑聲和憂傷的哭聲,更多的是一片死氣沉沉,隻想快點睡覺。
吳麗走後,他們就沒有在聚會過,都怕胡帥心裏會難受,現在更沒有人再提聚會的事了!沈萍看見小梅蹬開了被子,急忙跳下床為她從新蓋好,一晚上折騰了三四回。小梅早上醒來發現自己的精神好多了,也不怎麼燒了,心裏隻想到莊嚴為自己買的藥起作用了,自己真的隻是感冒了。上班後,幾天來小梅的臉色終於露出了笑臉,兩隻大眼睛又恢複了往日的神色,一眨一眨地特精神。
莊嚴一直提心挑擔,夜不能寐,現在終於鬆了一口氣。但是,還不能大意,繼續讓她把剩下的藥吃完為止。莊嚴還堅持為她排隊打飯,樓上的沈萍也一直看在眼裏。晚上,等小梅睡著了,沈萍就貓在雷蕾的床上,拿起從莊嚴那裏借來的書看著,想起了他們一起過年的情景,剛開始她還擔心莊嚴不會擀餃子皮,沒想到他一學就會,現學現賣,上手輕快的。想起了他們一起過十五的時候,他說的那一段文縐縐的話。
想起了是他背著她上的醫院,想起了在醫院裏,她醒來時看到他一臉焦急地傻樣。沈萍越想越多,手裏拿著的書也不知道寫的是什麼了。她忽然發現在自己的腦海裏,莊嚴占聚了一定的分量,難道自己真的喜歡上了這個傻小子不成,他的帥裏帶著更多的是沉穩的內涵,沈萍不敢再往下繼續想了。這時,小梅又把被子踢開了。沈萍放下書,又去給她蓋好。等她在拿起書時,認真的看著書的題目為《平淡的生活》,講的是和她同齡的一個女孩在生活中的各種遭遇的故事。
一個禮拜後,小梅的病情沒有什麼反複的變化,莊嚴和沈萍的心才真的踏實了。汪涵對徐嬅一直保持著工作上的關係,下了班,他就會開著車回家。雖然,沈萍當上了拉長,但是在工作上徐嬅都會親自交代給她,盡量避免他們兩人有接觸的機會,沈萍也有意避開汪涵,盡量不去找他。但是,汪涵卻總是會在一些小事上大做文章,自從非典來後,汪涵對廠裏的衛生情況就特別重視。
宿舍都會有人巡查,衛生不好的會在下班時間當麵提出,屢教不改的罰款。每周都會有兩次噴灑藥水消毒,食堂除了做飯的人員外,閑雜人等不得在其餘時間走進去。車間裏也進行了大整頓,必須符合5S生產標準,這些任務相應的落到了每個拉長的頭上。每天,汪涵都會親自在車間廠區進行督查。徐嬅想攔也沒有借口,沈萍想避也沒有方法,汪涵越來越符合經理的角色了。
沈萍每天忙得根本就沒有時間,顧及到莊嚴和小梅的關係。兩人現在是越走越近了,小梅也學著沈萍的樣子,投其所好,向莊嚴借書看。看完了,總是拉著莊嚴和她一起探討,莊嚴見她這麼要求上進,也就有興致教她如何去分析作者的思想感悟。小梅沒想到莊嚴講起書像變了一個人,思路敏捷,言語機智幽默。不像學堂上老師備課般的死板老套。以後再有什麼小心思,小梅也願意找莊嚴聊。她再有個頭痛腦熱,哪裏不舒服也會第一時間告訴給莊嚴。
莊嚴像嗬護小妹妹般地照顧著她,隻要他力所能及的事,都會對她言聽計從,百依百順。一直到六月份,非典的風波才得到了平息,人們像冬眠裏的動物才敢慢慢地蘇醒過來,投入到正常的生活工作當中去。沒有雷蕾在身邊,老皮的日子更加的變得飄去蹤跡了,訂單也隨之增多了。廠裏開始備工備料,招聘員工,培訓新手。新一年的生產大戰才剛剛拉開序幕,胡帥又出事了,她的母親病倒了,檢查出得了肝癌!
那一天早上,胡帥剛開完幹部會議,辦公室桌上的電話響了,是他老家大伯打來的,告訴他母親病倒了!胡帥心裏猶如晴天霹靂,炸的他心肝具裂,魂飛魄散。他控製住自己悲憤的情緒,叫來了汪涵,把事情告訴給了他。汪涵又開車和他一起去見了汪鳴。現在胡帥的心裏很亂,汪涵簡單地將事情說了一遍。汪鳴叫胡帥把手上的工作向汪涵交代清楚後,同意他走了。
胡帥下了飛機,坐上出租直奔母親所在的醫院。現在她母親已經被搶救過來了,正在重症監護室裏作進一步的治療觀察。門外是他大伯和嬸子陪護著,胡帥透過玻璃窗看著全身插滿了生命體征儀器,嘴上扣著氧氣罩,躺在病床上一動不動地母親。胸口像是被一團悶氣壓抑著,讓他喘不上氣來。大伯走到他的身邊說道:“你媽是在村頭的廢品收購站暈倒的,拉到縣裏醫院,人家說病情太重了,又轉到了市裏。”
醫生這時來病房複查,大伯向醫生介紹了他。醫生叫他一起去了辦公室,剛坐下,醫生就拿出母親的CT片子,說道:“你要有個心理準備,你媽媽得的是肝癌,藥物治療已經太遲了,另一個肝髒也已經被感染,需要做手術全部切除。”胡帥說道:“那我媽豈不是要等死了嗎!”醫生說:“還有一個辦法就是肝移植,但是現在找不到匹配的肝髒,而且手術費用也要幾十萬。”醫生說到這裏看著胡帥。
胡帥一時也沒有了主意,想了想問道:“我的肝髒能不能移植給我媽?”醫生看著情緒激動地他,說道:“這需要做各項檢查,如果都合適的話,理論上是可以的,但是也不能排除手術中可能會發生的意外。”胡帥好像從黑暗中看到了一絲生命的曙光,激動地說道:“那就先給我做了檢查再說吧!”醫生叫來了護士,領她去做了檢查。檢查後,醫生說道:“從各項檢查結果來看,都很正常。你最好能和你的家人在商量一下,如果他們??????”
胡帥沒等醫生說完,就說道:“我沒有家人,除了我媽,就是我了。”醫生吃驚地問道:“你還沒有結婚嗎?”胡帥說道:“沒有。”醫生又再次強調道,手術是有風險的,沒有人敢給你保證手術後,你媽媽就能恢複正常體征。接著又說:“雖然你的各項體征都符合,但是像你們這樣的單親家庭情況,我希望你能在認真的仔細的考慮一下。”胡帥堅定地說道:“我已經考慮好了,我同意做這樣的手術。”
醫生再三說道:“你的心情我是能理解的,但是院方也是要考慮後果的。以但手術中出現什麼狀況,不僅是你母親的生命會有危險,連你的生命都不能保證。你還是再考慮清楚了,再說吧!”說完話,醫生就去查房了,留下胡帥一個人靜靜地苦思冥想。
晚上,胡帥坐在母親的病房外一夜都沒有合眼。天亮了,醫生查房時看見他的媽媽醒了,做了檢查,各項體征都很平穩。醫生看著頭發花白,皮膚黝黑,眼角布滿了長長地皺紋,這是長期哭泣留下來的歲月印跡。醫生問道:“你有幾個孩子啊?”她媽媽還很虛弱,伸出一根指頭,小聲說:“就一個。”醫生又問:“當時為什麼不多生一個呢?”媽媽說:“也想過,但是計劃生育查的嚴,沒有來得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