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靖風是紫玥的同父異母哥哥。但他們的真正認識卻是在楊紫玥出生五年後。
楊紫玥尚在繈褓中時,一個和尚口念著‘南無阿彌陀佛’,走進了楊府的書房,片刻後,又手撚著佛珠,輕飄飄地晃出了楊府朱紅的大門。據說,一直公務繁忙的楊丞相在書房裏呆了三天。靜默的木門前,是始終熱氣騰騰的飯菜。三天後,麵色死灰的楊丞相推開門,細膩的白瓷盤在地上跌碎,發出清脆的響聲。楊丞相看了看那一地的碎片,眼眶竟濕潤起來。
異日,不滿周歲的楊紫玥便被送出楊府,寄居在一個深山的古廟中。
楊紫玥出生時,楊靖風不過五歲。楊紫玥被送出楊府時,楊靖風也不過是五歲半。加之家裏的人絕口不提楊紫玥的存在,他對這個小他五歲的妹妹並沒有什麼深刻的印象。家裏也是一派溫馨的場麵。
楊靖風一直都是楊家的掌上明珠。在楊紫玥被送走後,楊靖風更加受到寵愛。但是,楊丞相雖然極愛他這個唯一的兒子,卻絲毫不溺愛他。楊靖風自小受到極其嚴苛的教育,所幸他天性好學,積極向上,才到十歲,劍法便已經是爐火純青。在文學上,他也是出口成章,在六歲時,便名冠京城。
楊靖風十歲,楊靖風隨其父一同到了寧陽。這是個江南小鎮,和風細雨,就象一曲語調細膩的小令。十歲的楊靖風縱然文學武藝,樣樣精通,卻也沒有脫去頑童的性質。
一日,他偷偷溜出楊丞相所居住的大官府邸,在寧陽的青石小路上盡情遊蕩。這小鎮依山而建,楊靖風走著走著,便走到了山林深處。一條清澈的小河從山上奔流而下。楊靖風跳到河邊,用清水洗了把手,又捧起一把清澈的河水,遞到嘴邊。剛準備喝下去,卻聽得一聲尖叫。他的手抖了抖,那捧似乎極為甘甜的水嘩啦落下,濺起幾多雪白的浪花,又歡叫著離去。
他抬頭,卻看見一個小個子站在一塊大石頭上。‘他’叉著腰,臉上是憤怒的神情,尖叫道,“不許喝我的水!”
楊靖風覺得有些好笑,這河水從山上流下來,怎麼就成了這小矮子的。他抬頭,用不屑的神情打量著這個小個子。‘他’穿著件灰色粗布短褂,下麵是一件大紅色的分腿長褲--分明是由大人的衣服改良而成的。他的皮膚並不像衣服那樣粗糙,反而是極其的細膩和白皙,透著健康的紅暈。他的眼睛吊起來,怒瞪著楊靖風,卻別有一番可愛的模樣。
“奇怪,我怎麼會覺得他可愛”,楊靖風在心裏說道,他又看了小個子兩眼,嘀咕道,“不過是個野孩子而已。”
楊靖風轉身準備離開,卻又聽得一聲大叫,“站住”。
楊靖風本想不予理會,卻不知為何,終究還是站在原地,跟這個討厭的野孩子耗下去。
“我跟你說話呢!”,那小個子湊到楊靖風跟前,“你是聾子還是啞巴?”
楊靖風是真的生氣了。他轉過身,憤怒地盯著那個小個子。隻是這小個子雖一臉刁鑽,卻總讓楊靖風生出一分親切的感覺。他瞪著那個小個子,故意把腰中的劍抽出一半,大聲說道,“你到底想幹什麼?!”
那個小個子似乎被閃著寒光的劍嚇到了。他的小身板往後退了退,臉上的神情也有些淒慘。
楊靖風又不忍了,他覺得自己在欺負一個小孩子。可他馬上又想到,這不是自己的錯,是這小孩太古怪。他將劍完全插入劍鞘中,又和聲道,“我不喝你的水了,這下行了吧。”說完,便邁著大步離開。那小個個子便嘟著嘴,提著一個大木桶,又往裏裝滿了水,向山上慢慢走去。
晚上,十歲的楊靖風竟嚐到了失眠的滋味。小個子的那張臉在他眼前晃來晃去。第二天一大早,楊靖風便溜到了山上。
這時還隻是清晨。山林中彌漫著一層淡淡的薄霧。明媚的陽光給這霧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影子。河水歡快的奔跑著。小鳥在林間興奮地歌唱。楊靖風坐在一塊大石頭上,看著那幾條亂七八糟的小路,猜測著小個子會從哪一條路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