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章(1 / 3)

第四章 向前走吧,我會陪著你

直到這一刻,我才忽然發現,原來他的過往中,有著許多我的痕跡,就像水滴可以穿石,那每一道痕跡的複合,是他生命中揮之不去的烙印。

照常和安煦辰一起放學走回家,我卻比平時多留了一個心眼,校園辯論賽我們班成功進入複賽,下一場便是要和安煦辰他們班來辯論。我們班,我是一辯,林野是二辯,還有兩個一起的男生;他們班,他是二辯,就因為有了他,他們班號稱說盡天下無敵手,我聽了之後隻是不住地詫異,安煦辰這種人,居然也能辯論?平日裏一副安穩的樣子,似乎永遠不會和人發生爭吵,他居然會辯論?也不知道這算不算是應了那句知人知麵不知心?

我一邊騎著車,一邊說道:“對了,安煦辰,你有沒有聽說有外國人要來咱們學校的事呀?”我問的明明白白地就是一句廢話,安煦辰何止是知道呀,從意大利來的那群人裏還有一個男生要住在他們家呢!本來老師想讓我也接待一個女生的,結果被我謝絕了,我爸的脾氣並不是十分穩定,我怕中間出點什麼事,我不是不想,隻是怕了。

“恩。”他輕輕地應了一聲,不再說話。

我想了想,決定無論如何也要將他的“真實麵目”逼出來,於是開始故意將他往“歧途”上引。

“你說,外國人要來了,咱們學校廁所的牌子上都亮起了燈,這算是怎麼回事?”我憤憤不平地說著,不時斜起眼打量著安煦辰的表情,企圖從中看出些蛛絲馬跡。

“是嘛,我沒怎麼注意。”他輕描淡寫帶過,似乎並不想在這上麵做過多的糾纏。

“你!”我氣不帶一出來,好你個安煦辰,倒真是隻狐狸,以前怎麼沒看出來呀!沒怎麼注意?虧你這種借口都想得出來!除非你今天沒上衛生間,不然你是不會忽略掉衛生間門口聚集的人群在低聲討論著那突然亮了起來的牌子的問題。

他忽然轉過頭望了我一眼,“狸狸,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機器人快比賽了吧!”

“啊?”我一時沒反應過來,前一秒我還在算計著怎麼樣試探一下他的辯論能力,後一秒話題就已經被轉到了九霄雲外,如此變故,叫我這個“居心叵測”的探聽者情何以堪呀?

“不是嗎?”安煦辰有些詫異,“應該沒錯呀,每年都是這個時候的!”

他說著,聲音漸漸小了下去,認真地算著日期,他那頎長的有些過分的身形,在陽光的襯托下,竟有了幾分不真實的感覺。

“是呀,快了。”還有兩個禮拜,程序卻還沒有調完,老師都要急了。

“程序都調完了嗎?”他認真地問道,看著我的眼中是滿滿的信任。

我實在是很有幾分詫異,安煦辰這個家夥難道是我肚子裏的蛔蟲嗎?每一次說話,總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和我分外的有“默契”!

我斜睨了他一眼,“我要是說沒有,你是不是要幫我編呀?”

幾秒鍾的沉寂,隨後安煦辰禁不住爆發了,他一臉吃驚地望著我,“狸狸,你說什麼?程序還沒編完?還有兩個星期比賽,你們的程序還沒編完?”他簡直比我還要認真,認真到讓我覺得恐怖。

我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安煦辰,你至於嗎?我這個太後不急,急死你個皇帝呀!”

“蘇狸狸!”他真的有點生氣了,“要是想要玩機器人,就要認真,眼看著就快要比賽了,你居然說程序還沒編完!調程序的慢著呢,你再拖下去比賽之前就別睡覺了!”他說著,竟有種恨鐵不成鋼的意思。

我無奈地向天翻了一個白眼,小聲嘟囔道:“我什麼時候說我想玩機器人了?”我不過是想要看到林野而已!可是很快,我忽然想起當初逼他教我編程的時候,我似乎的確說過我想玩機器人這幾個字,紅口白牙,不容我抵賴,想了想,我識相地改成了:“不睡就不睡,我就沒打算睡。”我說的十分硬氣,像是即將奔赴刑場革命戰士,沒準晃晃悠悠地可以吟出譚嗣同的那句:我自橫刀向天笑,去留肝膽兩昆侖。

安煦辰皮笑肉不笑地看著我,擠出了兩聲笑,卻冷的嚇人,“嗬嗬,哼哼,你真有骨氣,比完賽緊接著就要期中考試,你是鐵打的吧?”他說著,抽出一支手,捏了捏我的胳膊,感歎了一句,“還真是挺硬的。”

“去你的!”他捏的是我骨頭,能不硬嗎?

“又不是我不想編!”我想了想,還是忍不住為自己申了冤。我剛剛坐下來,就看著林野和落雅在那裏濃情蜜意,心思全亂了,剛理清思路沒一會兒,落雅就過來拉著我去廁所,我倒是想編呢,這也得其他人同意不是?

更何況自從他和落雅坦白心思以後,林野也不著急了,每天來機器人小組,好像隻是為了來和落雅親親我我,機器人的事全扔給我了,每一次我想要問點什麼,就看見他們正在那裏搞曖昧,我就不好意思打擾了。

我也一肚子委屈不知道向誰倒呢!老師一說起程序的事,就要說我不抓緊時間,安煦辰倒好,不知道理解理解我,反而火上澆油,難道我和他當了十幾年的竹馬竹馬,就換來一個冤家路短的命運?

我越想越生氣。

“算了,蘇狸狸,把你之前的程序給我,我幫你編吧。”安煦辰無奈地歎了一口氣,認命地說道。

我幾乎要脫口而出“好啊,”可是話到了嘴邊,卻被我生生咽了下去,不食嗟來之食的骨氣我還是有的,就這麼答應他,也太沒麵子了點,於是,我依然很有骨氣地說道:“哼,我才不用你假好心!”

高高地將頭仰起,我意誌堅定地一口拒絕,卻在下一秒,隻聽耳旁穿了一聲更加無奈地歎息:“蘇狸狸,前麵是電線杆!”

“沒有。”我下意識地回了一句,然後我才恍然理解了他剛剛說了句什麼,心底驀然一驚,我定睛向前看,隻見離我還有不到兩米遠的地方赫然立著一根參天的電線杆。非常不爭氣地,我“啊”地一聲叫了出來,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向那根電線杆一點點逼近,腦子裏頓時一片空白。

我和電線杆就好比是一道物理題,我們之間相聚兩米,我騎車的初速度是兩米每秒,加速度是負的零點三米每秒的平方,問我們多久之後會撞在一起?答案很簡單,一秒多一點點點點。

在即將撞上電線杆的前零點一秒,我的腦子裏突然閃過了莎士比亞的那句話:To be or not to be?

尚且來不及感歎一聲自己的文學功底真是深厚,眼前就變得黑乎乎一片,伴隨著“嗵”地兩聲,我覺得有什麼重重的東西沉沉地壓在了我的身上,自行車軲轆空轉的聲音吱吱地響著,我齜牙咧嘴正準備狠狠地挨那麼一下,卻忽然覺得後背上軟軟的,像是誰的手,墊在了下麵。我心中一驚,急忙睜了眼,映入眼簾的是安煦辰充滿焦急的臉,他的眉眼離我很近,就快要同我的額挨在一起,那麼近的距離,足夠我看清他眼底的我,驚恐而又驚訝的臉上竟帶了兩抹不正常的淺紅。

“謝……謝。”我有些支吾地說道。

他單手撐著地,另一隻手摟住我,將我固定在了這極小的空間內,這姿勢真是怎麼看怎麼曖昧,讓我活生生地聯想到了偶像劇裏的XX情節,一般接下去,男主都會在女主的唇上溫柔的落下一吻,然後意猶未盡地說一句:“好香。”我又抬眼看了看安煦辰,將他和剛才的聯想結合在一次……

我難以遏止地抖了抖。

我曾經試圖在我們能接觸到的人群裏替安煦辰找出一個和他相對般配的人,最終以失敗告終,安煦辰身上那種淡淡的親和感,和淡淡的疏遠感,讓我覺得哪種類型的女生都和他不太合適,所以我很難想想他去親一個女生,尤其是……我這個竹馬的時候。好吧,請原諒我姑且把自己算作女生。

我想著安煦辰怎麼著也該放開我了,便掙紮著想要站起身來,可是男人心,海底針,很明顯,我並沒有猜中安煦辰所想,他不僅沒有放開我的意思,反而將頭微微低了下來……

於是,隻聽“咚”,我們兩個人的頭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啊!”又是一聲慘叫,我抬起手,重重地揉著額,我在心裏不住地念著每天早晨調頻FM97.4先聽為快一定會播的那句話:“吸氣,呼氣,心態放平靜。”

可是我還是平靜不了。

狠狠地磨了幾下牙,我惱怒地盯著安煦辰,正要開口質問他到底想幹什麼,卻見他輕輕地笑了起來,笑聲中帶著寵溺,他溫柔地替我揉額,然後單手托住我的後腦,頭竟然……一點點的低了下來!

我完全呆住了,腦子裏比即將撞上電線杆那時候還要幹淨,基本上完全傻了,我根本就不知道他下一步要做些什麼。

周圍漸漸暗了下去,我看到他的瞳孔,不斷的放大,他微微彎起的眼角,瞬間成了我的整個世界。

這情景莫名地覺得熟悉,我想了想,忽然間想起當初的那場春夢似乎和這個很像,隻不過夢中的那個人穿著黑色的衣服,輪廓俊朗,而眼前的安煦辰則是穿著白衣,動作輕柔。

下意識地閉了眼,有什麼溫溫軟軟的落在了我的額上,輕輕地、柔柔地,像是訴說著永恒的誓言。

臉上像是火燒一樣,熱得驚人,等到死機了的腦子終於開始重新啟動之時,我禁不住爆了一句粗口:“KAO,好你個安煦辰,玩笑開到本姑娘頭上了!”原本溫柔乖巧的表象,被我這一聲怒吼徹底打碎,我看到路旁稀稀落落的路人,不斷有人回頭以驚奇的目光看著我們。

安煦辰將我放開,又伸手揉了揉我的頭,“唔……小的時候你不是常常……”他好整以暇地看著我,看著我酡紅的雙頰,我在懷疑他是不是非常之有成就感。

“沒有!”依然是那亙古不變的開頭,我向天翻了個白眼,又喃喃地狡辯道:“那不一樣呀,那是小時候,不是現在……”

我禁不住癟了癟嘴,我承認小時候我不僅管他母親叫過婆婆,我還曾經偷親過他。其實也算不上偷親,我覺得我親的挺光明正大的,每一次都是在他睡覺的時候,學著電視劇裏女主人公的樣子,趴在他的床邊,在他的額頭上輕輕地落下一吻,然後被他抓住現行……

呸呸呸,不過是拿嘴唇碰了一下他的額頭嘛,有什麼了不起的?像我這樣純潔的人……

好吧,我承認當初偷親他的時候確實有那麼一點點的心懷不軌,可是那都是小時候了啊,現在就算是他逼著我親他,我也不敢呀!

他大方地點了點頭表示讚同,“是啊,是不一樣啊,從前是你親我,現在是我親你呀!”

我看到他點頭,原本鬆了口氣,猛地聽到他說的話,難以置信地睜大了眼睛望著他。可是他似乎覺得這樣的驚嚇還不夠,再接再厲地說道:“以前你每一次都會叫我一聲哥哥,現在該輪到我叫你妹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