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章(1 / 3)

第三章 青色的春天,有點酸

原來,那些惡俗的八點檔並不代表著虛假,而是太過真實。

中午的時候,我帶著晚晚去找了林野,我想問問他,昨天去沒去教學樓轉角,如果去了,又是什麼時候離開的。或許,我該向他說聲對不起的。

找到他的時候,他剛剛從食堂出來,正要去足球隊。

“林野,昨天你放我桌子上的那張紙條……”我盡量讓自己看上去坦然一些。

“什麼紙條?”他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看了我兩秒以後,忽然仰起頭笑了起來,“哦,你說那個紙條呀!”他笑的一時難以抑製,眼淚都快笑出來了。第一次這麼近距離的看到他的笑容,一排白白的牙齒格外奪目。

他的笑很像陽光,像到我幾乎就要覺得刺眼。

“你不會……你不會真去了吧!”他勉強地抑製住笑,問出這麼一句。

我的心“咯噔”一聲,一盆涼水生生澆下,我已經明白地透徹。

勉強地勾起一抹笑,我看著他說道:“怎麼可能呢?我還沒傻到那份上。”自己罵自己,我嗬嗬地笑著,笑的眼淚都快流出來了。

晚晚先是一愣,隨即難以置信地望向我,正要說話,我輕輕地碰了她一下,示意她不要說出來。

“我就說嘛,哥們之間開點玩笑應該是沒什麼關係的。”他說著,臉上是一種釋然。手拍了拍我的肩,我已經呆住了,“哥……哥們?”

“不是嗎?不過你也太不夠意思了點,什麼玩笑都敢開,當初我看到你寫的那四個字的時候著實嚇了一跳,後來米子他們一直拿你那張紙和我開玩笑。”

他的個子將近一米八,而我隻有一米六五,所以一直是仰著頭看他的,這個姿勢的好處之一就是淚水流不出眼眶。

我不是一個喜歡哭的人,可是更多的時候是我自己也無法控製眼淚,明明就是那麼不想顯得軟弱,明明知道哭沒有任何用處,可是鼻子還是酸酸的。

忽然想起了昨天安煦辰的那句話:“傻丫頭,誰會傻到在愚人節表白呀。”我就是一個傻丫頭,因為在愚人節表白的人是我呀。

“你怎麼了?”大概是看我半天不說一句話,林野覺得有些不對勁。

晚晚的臉色已經暗了下去,看樣子隨時都有要爆發的可能,激動地想要開口,卻敵不過哀求的目光,終還是悻悻地退了回去。

抬眼望進他的眸,我輕輕搖了搖頭,“我沒事,隻是聽說自己的計謀那麼輕易就被人識破了,有點不甘心罷了。”

“林野!”遠處有人大聲喊道,回頭,正是米子在叫他去踢球。

“我先走了!”林野說完,見我點頭,便要轉身離開。

眼見著他要走,突然間,我像是被什麼擊中,腦子一瞬間空白,“林野!”我叫道。

他停下了腳步,轉過頭來看我,“怎麼了?”

風中,我莞爾,“林野,生日快樂。”

“謝謝。”

我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哥們之間還用說謝謝嗎?”嘴角有點酸了,後來,晚晚和我說,我笑起來的樣子,和哭很像。

放學按點去了機器人小組,林野早早就在教室裏等著我們了,他一邊整理著程序,一邊和我打著招呼:“狸子,你來了。”

“恩,怎麼樣,找到問題所在了嗎?”我將書包放在了椅子上,走了過去,看著他改程序。

“你看,這裏,你編錯了。”他用食指指著被我放錯了地方的圖標,用鼠標拖了回去。

眼睛始終望著他的側臉,我發覺他的下巴線條十分柔和,一時有些失神。他忽然轉過頭來,看著我有些奇怪,“狸子,怎麼了?我臉上有什麼髒東西嗎?”

“沒,沒有……我隻是在想,為什麼我總是編錯程序。”我尷尬地笑著,隨口瞎說道。

“你不用太介意,難免的。給你,你接著編吧。”他一邊說著,一邊站了起來:“倒是可惜了安煦辰不再參加機器人小組了,不然的話,拿第一應該沒什麼問題。”他搖頭慨歎道。

我忽然覺得心裏很不是滋味,是我太差了,拖了他的後腿。

“對了,狸子,今天落雅不來了。”他一邊組裝著機器人,一邊對我說道。

“啊?為什麼?”落雅是我們組裏的另一個女生,她長的很幹淨,聽林野說她踢過三年足球,他就是這麼認識她的,所以機器人這邊缺人手的時候就專門將她帶來了。

“她母親不想讓她留得太晚。”

“哦。”我簡潔地應道,臉上淡淡地,沒什麼改變,心中卻禁不住雀躍起來,第一次與林野獨處,我很難不激動。

大約過了一分鍾,林野忽然放下了手中的零件,叫了我一聲,“狸子。”

“恩?”我抬起頭看著他,等著他說下去。

他的麵上竟露出了忸怩之色,那個了半天,好不容易才說出一句完整的話:“狸子,你說如果你喜歡上一個人,你會怎麼辦?”

喜歡上一個人?不是如果,我已經喜歡上一個人了。

“為什麼突然問起這個問題?”我有些奇怪,將程序順序調了,我停下手頭的工作等他說完。

他轉了回去,手中擺弄著零件,“如果你喜歡上一個人,你就會明白我現在的感受了。”

他似是惋惜地歎了一口氣,“其實,有的時候腦子裏很亂,不知道為什麼,就是很信任你,說不出原因。”

真的嗎?我的眸子一亮,是不是說,林野對我並不是毫無感覺的?心怦怦地跳著,我在想,他喜歡的那個人會不會……會不會是……

“信任我是正常的,不信任我才不正常呢,誰讓我長了副讓人信任的麵孔呢?”我嘻嘻地笑著,一副大大咧咧,皮比城牆拐角還要厚的樣子。

他幹笑了兩聲,並沒有說話。

我端正坐姿,一副一本正經的樣子,“說吧,我媽是心理谘詢師,我就是小心理谘詢師,相信會師到病除的。”

猶豫了片刻,他緩緩轉過身來看著我,“狸子,你喜歡過一個人嗎?就是那種吃飯的時候想的也是她,睡覺的時候做夢都能夢醒。有點嚇人,對吧?”

嚇人嗎?我使勁搖了搖頭,我便是我的狀態,我又怎麼會覺得嚇人呢?自然是再正常不過了。然而看著林野有些迷離的目光,我的心已一點一點涼了下去。

他想著的並不是我。

“這兩天我已經瀕臨崩潰了,就連踢球的時候都有點心神不寧,腦子裏全是那個人的影子。”他微微揚起頭,像是在追憶著什麼。

“無可救藥了,是不是?”他苦笑著,唇角勉強地彎成一個弧度。

我拚命地搖著頭,“這很正常呀,如果你喜歡一個人的時候,對她一點感覺也沒有,那就不叫什麼喜歡了。”

“可是,這個樣子下去,我就真的沒有心思再幹別的了,”他煩躁地甩了甩頭,“算了,就當我什麼都沒說吧。”

“是誰?”我脫口而出,想了想又心虛地補充道:“我是說,根據那個女生的性格,我可以給你出出主意。”

他狐疑地看了我一眼,見我除了笑還是笑,眼睛都快眯縫成一條線了,才最終猶猶豫豫地說道:“你……不許告訴其他人。”

我覺得我的嘴都快笑抽筋了,猛地聽他說了這麼一句話,第一反應就是除非我瘋了才會把這種事鬧得沸沸揚揚,第二反應是他真的很在乎那個女生,不然就是他真的很不信任我,反正那種可能都足夠讓我崩潰外加拿刀抹脖子一把。是以可見心理谘詢師不是好當的,因為病人隻是瀕臨崩潰,而谘詢師是真的崩潰了。

我忽然同情起了我媽,可見想要掙一份錢養家糊口確確實實是非常不容易的,而與此同時我也驚異於我媽的堅強,幹了兩年多心理谘詢師,居然依舊健康如初。我決定,為了我媽那份來之不易的健康,平時一定要做個孝順的乖寶寶。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眼前最現實的事就是先讓林野安心。我屈下首尾兩指,莊嚴肅穆道:“我蘇狸狸在此對天發誓,如果我將林野喜歡某女生的消息散布出去,我就……”我禁不住撓了撓頭,天打五雷轟?出門被車撞死?那也太狠了吧!雖然我不是那種惡毒的女生,但也並不代表不會酒後吐真言之類的。萬一真的一不小心說落了嘴,豈不是辜負了老天對我的信任?

這誠然是我多慮了,因為我還沒說完,林野便已經擺了擺手,淡淡地道:“不用了,你說了她也不會信的吧。”

我鬆了一口氣。可是誰料林野半天也不說話,似乎已成為了一尊雕塑,隻是保持著一手拿著零件一手托著腮的姿式,似乎已經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緒中。

“林野?”我輕輕喚道。

“啊?”他猛地回過神來,看著我,一副“你還記得剛剛我講到哪兒了嗎”的神情。我的心被刺痛了一下,恍惚中記得那個曾經,我和安煦辰走在路上,他問我要不要幫我把他從國圖裏好不容易翻出的一本《有機化學》借給我。

我走神了,腦子裏想的全都是林野編程時的樣子,根本就沒去想安煦辰在說些什麼,隻是條件反射式地搖了搖頭。真的是條件反射,幾乎每一次安煦辰和我說話,我開頭的前兩個字都是“沒有”。

原來,被人忽視的感覺真是糟透了,尤其是被自己喜歡的人,這麼算來,安煦辰要比我幸運多了,起碼他是被我這麼一個“悍婦”忽略了,而不是某個令他心儀的神秘女生。

“林野,你還沒告訴我,那個女生是誰?”我淡淡地笑,淡淡地淡淡地笑,似乎隻是聽到了一些和自己無關的事情的路人,淡淡的,遮去了心底如野草般生長的落寞。

我說:“幫你們成就一樁好事也算我的一件功德。”

“你也不是不認識她,就是落雅呀。”

“落雅?”我幾乎是驚叫出來,“你是說這個機器人小組裏的落雅?”我驚異到有些惶恐,疑心自己是不是聽錯了什麼,可是他嚴肅無比的目光卻告訴我,他說的都是事實。

“怎麼了?”他疑惑地問。

“沒,沒怎麼,”我使勁地扯著嘴角,“林野,你真的喜歡她?”

我一直覺得落雅和林野並不合適,並不是落雅不好,而是直覺告訴我,他們兩個性格不適合。

然而話一出口,我立刻認識到自己問的是句廢話,林野剛剛已經明明白白地說出了那幾個字,我不願意再重複第二遍的那幾個字。

那一切,太過傷人。

艱難地開口,我心虛地解釋道:“我的意思是說,如果你喜歡她,為什麼不告訴她呢?”我的心底裏藏著那麼一點點小小的希冀,我多希望落雅對林野並沒有感覺,可是同時,我清楚地記得,每一次落雅看到林野時,笑容中夾雜著那麼一點點的異樣,那是與喜歡很像的一種感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