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說喜歡一個人便是要看著他幸福,我認為這沒錯,但是如果自己給人家牽的線搭的橋,那就真的有錯了,而且是大錯特錯,這是真真正正的冤大頭才會做的事。而我顯然還沒有傻到那個份上。
晚晚問我是不是喜歡林野,我那時仍然在糾結於該不該祝福林野和落雅,晚晚說的話我什麼都沒聽到,直到“砰”地一聲巨響,我才恍然如從夢中驚醒,一雙眼睛無辜地看著她,眨啊眨,“啊,你說什麼?”
想了想,又低頭看著晚晚狠狠地拍在了桌子上的手,禁不住感歎了一句:“晚晚,你是想練鐵砂掌呀?”
晚晚隻差一掌拍在自己臉上,她一手插著腰,另一隻手用一根手指頭指著我,恨鐵不成鋼地說道:“蘇狸狸呀蘇狸狸,你個……思色忘義的,這還沒怎麼著呢,我和你說話你就直接無視我了,要是……”
她還沒來得及說完,就被我冷冷地打斷了,“不會有要是的,我們隻有可能這樣而已。”
我不敢給自己太大的希望,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更何況我看得出來,他和落雅互有好感,而我……
他說過,我們是哥們。
“啊?”晚晚明顯一愣,沒有想到我竟會說出這樣的話,她禁不住伸出手來摸我的頭,“狸狸,你沒發燒吧?你不是喜歡林野嗎?”
“啊,我喜歡他。”我自認為這件事是必定瞞不過晚晚的,既然瞞不過,我也就不費心去瞞了。
“那怎麼……哦,我明白了,你一定是戀愛焦慮,”她說著,笑了起來,一麵鼓勵我道:“狸狸,對自己自信點,你長的那麼秀氣,皮膚好的讓我嫉妒,不喜歡你的是傻子!”
我也笑了,隻覺得眼淚都快要笑出來了,“可是,他就是個傻子呀!”
中午機器人社團活動,落雅也來了,她低著頭改著結構,口中閑聊道:“喂,林野,怎麼最近看你有點心不在焉的呀?”
我編著程序的手一頓,心也懸了起來。
林野長長地歎了一口氣,將手中的零件順手扔到了一旁,雙手交叉置於頭後,他笑的格外無奈:“是啊,我就是心不在焉啊,腦子裏全是一個人的樣子,怎麼可能精神集中呀?”
“哦?”落雅聽了這話似乎來了興趣,收拾零件的手停了下來,轉過身去看著林野,“女生吧?”
我頓時笑噴,慨然地跟落雅說:“的確是個女生,落雅,你猜中了。”
落雅了然地點了點頭,最終發出感歎:“林野,原來你是思春了!”
我笑的都趴桌子上去了,隻見林野更加無奈地看著她,“什麼叫思春了?我記得這詞是用來形容女生的好不好?”
落雅愣了一下,隨即詫異地問道:“啊?是嗎?我一直記得女生是懷春,難道……難道我記錯了?形容男生要用懷春?”
屋裏安靜了三秒鍾,緊接著爆發了一陣狂笑聲。林野的眉毛跳了跳,衡量了一下,最終無奈地癟了癟嘴,“那算了,還是思春吧。”
林野嘴角帶著溫柔的笑注視著捂嘴笑的歡快的落雅,此情此景,我禁不住在心底裏暗暗感慨一番:我是多麼的多餘呀!
笑了一會兒,落雅似乎想起了什麼,又說道:“誒,林野,那你跟她說呀!”她說的很認真,可是她說的越認真,我笑的就越厲害,形象全無。
“怎麼了?”落雅顯然被我的笑嚇了一跳,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又看了看手,確信沒有什麼髒東西以後,她納悶地望著我:“狸狸,怎麼了?你笑什麼呀?”
我不說話,隻是一直望著林野,見他甩了甩頭,哭笑不得地跟落雅說:“沒事,沒事,你隻是把她雷到了。”
我拚命地點頭,捂著肚子一個勁兒地笑,可是連我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笑些什麼,隻覺得似乎這樣一隻笑下去,就可以證明我希望他們在一起,他們就不會知道我對林野那份偷偷的喜歡,然後,以後我們還可以做朋友,我還有機會每天這麼近的看著林野。
夢,碎了,我殘存的,不過是這樣一點卑微的念頭而已。
電視劇裏經常演那些偶像劇,裏麵的女主都很含蓄,不知道男主喜歡自己,還鼓勵男主去勇敢追求真愛,現在看看,和落雅他們是多麼的想像呀,可見落雅天生就是一個女主的命。而我在這出戲裏,也就隻有做對男主死纏爛打、人見人厭的女配或者不起眼的小角色的份了。
我考慮了一下,自認沒有長成一副人見人厭的模樣,導演一般是不會選我這種人做女配的,所以就決定還是做一個路人甲或者路人乙好了。
在他們愛情戲裏,我悄悄的來、悄悄地去,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即使我真的很想把男主帶走。
“啊?為什麼?”落雅看著我,覺得有點莫名其妙。
我艱難地克製住笑,蹦出了這麼一句:“因為……因為這實在是太狗血了。”
落雅更加莫名其妙,又轉過頭去看林野,見他無奈地看著天花板,更加真誠地說道:“真的,林野,你跟她說了不就完了!”
我別有深意地向林野遞去了別有深意地一瞥,“我說也是呀,可是林野他不聽,要不然,落雅,你勸勸他?”我說完,捂著嘴偷笑起來。
落雅不禁挑眉,“我?我勸他有用嗎?”
“有啊有啊,”我忙把頭點的像不倒翁,“就是你勸才管用嘛!”我以近乎幸災樂禍的眼神看了一眼林野,隻見他目光陰森森地望向我,我頓時覺得渾身上下的汗毛都立起來了……
林野終究是和落雅說了,根據林野的敘述,那是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極其適合作奸犯科,林野在被思念折磨地體無完膚之際,終於撐不住,掏出了手機,撥通了落雅的電話,幾聲短暫的“嘟”聲之後,他聽到了落雅如同天籟一般的聲音,當然,那是對他而言。所謂情人眼裏出西施,我想,既然對於戀愛中的人,眼睛都可以出問題,那麼耳朵出點小毛病應該沒有什麼大礙。
林野給落雅打電話的大體含義就是想問落雅那句今年春晚上被一群小孩喊了整整十來分鍾的那句話:“我喜歡你,你喜不喜歡我呀?”但是由於信心不足,他繞了半天,也沒能直白地說出這幾個字,逼得落雅隻差將S.H.E的《戀人未滿》播給他聽。
好在對著電話扯東扯西了大半個晚上之後,這兩個分外含蓄的人,居然都奇跡般地聽出了對方心意,於是他們隔著電話,開始大聲吟誦“紅豆生南國”這樣讓人想入非非的詩句,到了最後,林野甚至即興創作了一首小情詩:
你我之間,
隔了一條電線的距離,
電波閃閃,
你在那端,
而我在這端。
隻恨不能剪斷這根線,
從此以後,
我們再無間隔。
我認為這首詩整體感覺還是不錯的,生動形象地表達出了出於熱戀中的兩人對於最大的仇人“距離”的憎恨,以及想要立刻投入彼此懷抱的迫不及待,然而我覺得最後幾句話不太合理,理由是就是剪斷了電線,他們還是各在各家,距離不剪,唯一改變的就是他們連電話都沒得打了。
才子佳人的故事再度上演,作為機器人小組裏的第三人,我每天麵對著這對鴛鴦,隻恨當初沒事閑的一定要加入機器人小組,現在落得不自在。我覺得不僅我不自在,就連他們兩個肯定也是不自在的,牽牽小手、親親臉蛋還得有個人在旁邊看著,這是多麼沒有人性的一件事呀!
可是很快我就發現,我根本就是一個瓦數極低的電燈泡,因為他們在我麵前越來越坦然,從當初的牽手都要臉紅演變成對著我旁若無人地接吻——我很自然地成了為他們兩個站崗放哨的人。
學校裏無數林野迷心灰意冷,隻恨自己不敢直衝上去,拆散他們,然後抱住林野,甜甜地撒嬌道:“野,人家想你了嘛!”
這是晚晚和我說的,晚晚說,這是她的朋友和她說的,她的朋友說,這是她的朋友和她說的……
我聽到這話的時候,隻覺得四月的天,寒風凜凜,激的我渾身上下雞皮疙瘩掉了一地,隻歎了一聲:“這天真冷啊,快到冬天了吧?”
晚晚白了我一眼,手重重地在我的肩上拍了拍,慰然慨歎道:“什麼叫快到冬天了,明明這就是冬天嘛!”
與此同時,晚晚說,野獸們(野迷的稱呼)非常詫異,為什麼我還能安然無恙地在機器人小組呆下去,難道我不是一個電燈泡嗎?他們十分驚異地看著林野和我稱兄道弟,落雅挽著我的手,和我肩並肩共赴衛生間,禁不住感歎道:“這世間怎麼會有這麼和諧的電燈泡?”
其實他們哪裏知道我的苦衷,要是現在退出機器人小組,就相當於對林野和落雅提出無聲的抗議;不和林野稱兄道弟,我們就連朋友都做不了了;每次我說我剛從衛生間回來,落雅一準會轉頭對林野委屈地說:“林野,狸狸不願意陪我去!”
然後林野都會很體貼地揉一揉落雅的臉,轉過頭來對我說:“狸子,我沒有辦法陪著雅雅去,作為我的兄弟,你就替我陪她去吧。”
我難以遏製地抖了抖。
“你就不怕我把你老婆撬了?”我用眼斜睨著他,調侃著說道。
他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不能吧……”
晚晚問我為什麼不學著拒絕,就算真的是兄弟,也沒有義務替他做什麼呀。
我苦笑著搖了搖頭,我不知道要怎麼拒絕他,高中兩年,隻要是他說的,我都一定會去盡量辦到。他說我們最好多準備點零件,我趁著午休出了校門,自己出錢買了兩箱子回來;他說我們的編程軟件不好用,我逛遍了整個中關村,終於找到了他所說的那款軟件;他說等到比賽的時候,讓他和落雅上,我點頭說好,我說我也正好不想上,其實他不知道,每一個編程的人,都希望能夠親眼看著機器人運行著自己編出的程序在場地上比賽;他說我說話聲音有點大,自此,每次我再開口,都會自覺壓低聲音,很多人問我怎麼突然轉性了;他說我要讓著落雅……
我還會拒絕嗎?每一次聽到安煦辰說什麼,我第一反應就是反駁回去,可是對著林野,我除了點頭,什麼都做不了。我不知道這些究竟是為了什麼,是因為我喜歡他,還是因為一種習慣?
晚晚說我屬於沒事找虐型。我想了想,糾正她,我不是沒事找虐,我是有事欠抽,我的事就是找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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