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有些人,注定是一種傷
他說,緣分不過是命運在我們之間輕輕地、輕輕地打成的一個結。
拿了書包,我推著車,和安煦辰走在回家的路上。因為我心煩,所以安煦辰陪著我一起走。
我們兩家住的很近,所以從小到大,上下學我們都是一起的。一方等著另一方一起回家,似乎已經成了一種習慣,而這種習慣很可怕,我甚至想象不到,如果沒有安煦辰一直在我身邊提醒著我該轉彎了或者前麵是紅燈之類的,我是不是還能夠無恙地回到家?
當然,這多少有些誇張了,最大不了我就是去派出所找警察叔叔送我回家。
我覺得傳說中的青梅竹馬大概就是這個樣子,隻可惜,在安煦辰麵前,我幾乎沒把自己當成女生看過,也因此,好好的一對青梅竹馬就被我生生轉變成了竹馬竹馬。
走在路上,我們都不約而同地選擇了沉默,氣氛顯得有些壓抑。直到走了一半,安煦辰才猶豫著開口問道:“狸狸,伯父……還好嗎?”
陽光將我們的影子拉的長長的,低頭,我能看到書包上小熊的影子,隨著我的走動一晃一晃。
聽到他提起我爸,我煩躁地揉了揉頭,敷衍地說道:“好,好的很。”又忍不住輕聲嘟囔了一句,“他要是不好,這世界上就沒人好了。”
固執地將頭偏向一邊,我不想看到他包涵著同情的複雜目光,我從不認為我需要被同情,就算是當初,那般的狼狽,我也不希望有人以同情的目光看著我。
“狸狸,我可以……”
安煦辰的話還沒有說完,我隻覺得胸腔之中一腔怒火燒的正旺,推了他一把,我厲聲喝道:“安煦辰,收起你那副悲天憫人的神情,你不是救世主,我和我媽也不需要你來拯救!”
他聽到我的話,明顯地愣了一下,趁著他這片刻的愣怔,我推著車,飛快地從他身旁跑過。
我不想見到他,他就如同如同一麵幹淨的鏡子,總是能夠讓我看到最不堪的自己。
記得那是在四年級的時候,那個晚上,父親在單位值班,家中隻剩下我和母親無聊地看著電視。
電話鈴忽然響了,自此,我原本平靜的生活也被這一聲刺耳的鈴聲劃破,成為了一點點碎片。
母親站了起來,去接電話,我趁著這點空隙,拿過遙控器,我不斷地變換著頻道,試圖找到符合心意地節目。
“怎麼了?”母親的聲音輕輕地,透著幾分疑惑。
小可誇張而有些搞笑的動作映入眼簾,我驚喜地發現BTV8正播著我最喜歡的百變小櫻魔術卡,將遙控器放到一邊,我津津有味地看了起來。
“到底怎麼了?”母親的聲音從臥房內傳出,帶著濃濃地焦急,全然沒有了方才輕柔,沒過一會兒,隻見她急急地從屋裏走出,拿起包,一邊穿外衣一邊囑咐我道:“狸狸,媽媽出去一下,我不在的時候無論誰敲門也別開,聽到了沒有?”
那時候,我漫不經心地點了點頭,全神貫注在電視之上。
“砰”地一聲,防盜門被關了上,緊接著,一陣急促地高跟鞋聲漸行漸遠。
後來,動畫片演完了。
再後來,我睡著了。
再再後來……
麵上微微有些發濕,有類似眼淚的溫熱的東西正一滴一滴地落在我的臉上。沉浸在睡夢中的我一驚,頭腦漸漸清醒過來,緩緩睜開眼,我發現一臉疲憊的母親正看著我靜靜地哭泣。
淚水不斷地從她的眼角滑落,我第一次注意到,母親的眼角已經有了細細密密的魚尾紋,心中像是被打翻了一個三味瓶,苦、鹹、澀交織而來,我揉了揉眼睛緩緩從沙發上爬起,輕輕地問道:“媽,怎麼了?”
母親看到我醒了,有些慌亂地擦去了臉上的淚痕,“沒事,你進屋睡覺去吧。”
“哦。”我總覺得有些不對勁,卻又說不出來具體的,隻得迷迷糊糊地點了點頭,睡覺去了。
直到第三天,我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不是從母親的嘴裏,而是從同學的口中,他們指著我笑著罵道:“罪犯家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