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握方向盤,渾身顫抖得像要被風撕破的帆一樣。
曾濤急忙轉移她的注意力,問她:“你是怎麼把這輛車弄到手的?”
汪小蘋還沒回過神來,沉浸在巨大的心痛之中,對曾濤的話沒有聽見。
曾濤又問了她幾遍,她才說:“你一進站,我就發現父親他們開著車來了,他帶著人進去,車就停在廣場上。我知道情形不對,他們肯定發現了你的蹤跡。一急之下,我知道再沒有什麼可猶豫的了,就把車也開了過去,發現那個司機是我認識的,是羅書記的司機班的。他見到我,也很驚訝,就問我怎麼也來了。我說羅書記要下部隊視察,派他去開車,因此讓我來找他,換他回去。
“他一開始有點不大相信,但是,是我父親領著人執行這次任務的,他才終於沒有疑問了。於是,他把車交給我,自己就開著羅書記的車回去了。沒有多久,果然見他們把你抓出來了。”
曾濤說:“你真的要跟我浪跡天涯?”
汪小蘋問:“這種話,難道是說著玩的嗎?”眼中是一道道光芒。
曾濤靠過去,摟住她的還沒長成的肩膀,心裏熱辣辣的,喃喃地說:“蘋妹,我怕……我怕沒有本事,不能讓你幸福啊。”
汪小蘋的睫毛上掛著淚珠,直視著前方,說:“曾濤哥,我現在就要你,別的什麼都不想。跟你在一起,就是死了,我也是最最幸福的。這,你能理解嗎?”
曾濤叫一聲:“好妹妹,”就摟抱住她的腰肢,哽咽地說不出任何話了。
他在心裏發狠,從此以後,即使讓他上刀山下油鍋,他也要讓他的可愛的蘋妹妹過上最平安的日子,享受最浪漫的生活,要她成為世界上最幸福的姑娘。
便在此時,汪小蘋忽然一聲驚呼。
曾濤急忙從遐想中掙脫出來,問:“怎麼回事?”
汪小蘋一指後麵:“你看。”曾濤不回頭則已,這一回頭,驚得心血直湧。
隻見有三輛警車,正在全速地朝他們追來,此刻正接近黎明,地平線上的汽車卷起的煙塵構成了驚心動魄的畫麵。
汪小蘋說:“一定是他們同這裏的公安局聯係上了。”
曾濤知道,這是明擺著的,他們的車太顯眼,走到哪裏人們一眼都能認出這是一輛軍車。曾濤說:“不能朝前走了,前麵一定還有人攔截。”
汪小蘋就把車朝東邊開去,那是一條小路,這輛吉普車開上去速度不減,警車就有點招架不住,速度明顯地慢了下來。
但是越往前開,情形越不對,不一會就進了一片“塔頭”地帶,那是最荒涼的半沼澤地,沒人高的水草和高低不平的“塔頭”土疙瘩,使強勁的牛馬一旦進去都毫無辦法,汽車一陷入,就再也沒有可能拔出來。
汪小蘋哇地一聲就哭了,說:“曾濤哥,是我害了你了。”
曾濤這時見遠遠地,警車也停下,有十多個警察跳下車,正朝這邊包抄過來,就不由分說,一把將汪小蘋抱下車,拉著她朝水草深處跑去,嘴裏說:“你是為了我,是我害了你啊。”
兩個人的手攥得那麼緊,可以聽得到骨頭的響聲了。
跑了大約有三五裏,水草越來越密,眼見是跑不出去了,曾濤看汪小蘋臉色已然發青,知道她再也跑不動了,就拉著她往一個深草窩過去,說:“反正也是跑不掉了,咱們就在這,先歇一歇。”
汪小蘋一下子就癱在了他的懷裏。
兩人剛喘了兩口氣,就聽見草響,不多會便有十幾個人從身邊跑了過去,一邊跑,還有人一邊說:“就是這個方向,不會錯的。”遼南的口音特別重。
約摸過了十幾分鍾,那夥人又折了。回來,七嘴八舌,顯然是發現曾濤他們不見,意識到他們藏在了水草中。
他們分散開來,不再說話,左轉右轉地搜索,遠遠近近,隻聽見亂草嘩嘩的響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