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門一響,玉兵跑了進來,看見曾濤的剪刀,一愣。汪權重也抬頭,看見了曾濤的舉動。
曾濤慌忙用剪刀去剪自己的指甲,手都哆嗦了。
玉兵笑道:“哎呀,四嫂,怎麼還用這個,有指甲刀嘛。”就把自己的小巧的指甲刀遞過來。
舉行婚禮時,曾濤身體更不舒服了,玉軍關心得要命,要他把紗巾多往上圍。
玉兵就出主意:“幹脆把頭罩上得了,又擋風,又有格調,真像個新娘子,跟電影上演的似的。”
玉軍連聲叫好。
曾濤就在玉兵的裝扮下,穿著鮮豔的衣裳,一頂紅紗巾把頭罩著,由玉軍挽著走到大廳裏。
玉軍穿一身灰色中山裝,也顯得精神,激動,舉止更顯笨拙。
司儀是玉軍姐夫趙秘書,他穿了便服,戴了眼鏡,說話更顯得文謅謅的了。
讓新郎新娘互致革命敬禮後,他又說了一大串祝賀祝福的話,然後,領頭唱起了《我們都是來自五湖四海》。
儀式完了,就是婚宴開始。來的親朋好友,誰不正等著這一時候?
酒席從大廳擺到院子裏,共有十二桌。
可苦了玉軍和曾濤兩個,要不停地跑裏跑外地給客人敬酒。
曾濤注意著汪權重,心神早亂,哪裏還會說什麼客套話?
汪權重的目光也是一直盯著新娘子,有時,兩人目光相遇,盡管隔著麵巾,曾濤還是趕快把頭低下,生怕有什麼破綻給他看出。
給汪權重敬酒時,他故意逗新娘子多說話,有一回,還假裝失手,把酒撒到了新娘子的身上,抓過她的衣服就要給她擦,借機碰了她的頭巾一下,也沒碰下來。
曾濤把紗巾紮得嚴實,可汪權重的眼睛一看,他仍忍不住要躲避,舉止頗為不自然。
酒席進行到晚上,客人一個個喝得臉像拉屎憋的一樣紅,還是不休不止,一個勁地幹杯敬酒,為了某個話題爭論個沒完。
汪權重老是招呼曾濤過去,給他倒酒,從下邊想看清他的麵目。
曾濤盼著他出去解手什麼的,那樣他就可以跟出去,在廁所裏把仇人幹掉。
但汪權重就是不動彈,坐在那裏,隻找曾濤的茬。他忽然問:“哎,新娘子,你是哪的人來著?”
曾濤說:“富錦。”汪權重說:“對,是富錦,可我怎麼聽你不像富錦人,說話倒有我們穆蘭味哩?”
曾濤正給他斟酒,手一抖,瓷酒壺“啪”地就掉到了地上,摔成了三塊。熱酒濺了汪權重一身。
他慌了,忙去撿酒壺碎片。汪權重嘴裏說“沒事,我來,”已經貓下身子,作出要撿起破瓷器的樣子,順手在曾濤的身上抓了一下。
這一下的用意,曾濤頓時明白,他大驚,往後一退,才沒有被汪權重抓著。
就這一下,把他的衣服扯破了。
廳裏的人聽到新娘子一聲尖叫,回頭看,都看見了汪權重在新娘子身上的動作,新娘子的粉色褲子竟被撕了一個口子。
如此失禮,真是聞所未聞,人們都驚呆了,不相信這是一個身為幹部的人所為。
連玉軍都愣著,不知如何反應,甚至忘了生氣。
汪權重知道自己出了奇醜,連忙裝醉,身子一仰就栽倒在地上,口中吐著酒沫,連連說著胡話。
趙秘書就讓玉軍扶他回客房休息,又讓玉兵陪嫂子也回新房。
讓汪權重這麼一鬧,大家都沒了興致,又喝了一回,便紛紛告辭了。
玉軍跟姐夫把汪權重安排好,讓他睡在客房,明天醒了酒再走;又把別的客都送走,這才回到新房,已經累得半條命都沒了。
他一把將曾濤抓過,摟在懷裏,就要親嘴。曾濤早有準備,把一壺酒拿出來,又端上四份菜,有鍋爆肉,焦溜肉段,漯溜豆腐,四喜丸子,都從玉兵那得知是玉軍平生最愛吃的,柔聲細氣地說:“你忙啥,累了一天,先喝酒,好好吃飯,就咱倆嘛。”
把個玉軍喜得頓時忘了姥姥家姓啥。
曾濤一杯一杯地給他斟酒,他就一杯一杯地喝。
一邊喝,曾濤就一邊把汪權重的情形打聽了出來,他在哪屋睡,有幾個人等等。
“他那醉鬼,誰還跟他一屋睡?”玉軍罵道,“要不是看在姐夫的麵上,俺早把他小子扔到大馬路上去咧。”
曾濤心中暗喜,想:“這又是天助我也。”當下,更殷勤地給玉軍上酒,把個玉軍美得直打嗝,說:“你咋對俺這麼好呢?”